卢绰听完后哈哈大笑：“陈镇长，你在威胁我吗？” “威胁谈不上，只是想提醒卢局长，凡事不要做得太绝。” “陈镇长，我依据国家标准，监督企业遵守环保规定，有问题吗？我明白你的打算，想要利用舆论搞事情，对吧。陈镇长，你觉得有哪家报纸会报道、敢报道这样的事情呢？” 陈明信没再说话，和方净雯一起离开了环保局。 “陈镇长，要不然你给陈董事长打个电话，请集团总部拨款，购置净化设备吧。” “方助理，你上次不是说华盛集团承接了一个大项目，资金非常紧张吗？” “资金确实不宽裕，但是华盛集团如果想凑两千万出来，还是办得到的。” “算了，我大姨执掌集团不容易，还是不要让她担心啦，再说了，这事摆明了是路婉蓉和卢绰鸡蛋里挑骨头，现在购置净化设备，安装调试起码需要三个月，就算有了净化设施，路婉蓉等人还会在别的地方下黑手。 说白了，这压根就不是环保检测问题，而是权力斗争问题。方助理，你先回省城吧，他们不是想斗吗，那我就陪他们斗下去。” 送走方净雯后，陈明信去了一趟堂姐苏明霜的办公室，将情况说了一遍。 苏明霜扶着桌子起身，在屋里缓缓地踱步：“明信，环保局归政府那边管，我主管的是政法，嗯，要不然我直接去找易县长谈谈？” 陈明信摇头苦笑：“卢绰把前期的检测结果散布出去后，不但把酒厂的路堵住了，也把他自己的路堵住了，易县长估计也不能硬逼着卢绰撤回决定。 唉，我现在就是担心，酒厂长时间停产，会影响希望中学。大姐，您说我上次故意降低伙食标准，逼迫很多干部子弟转学，是不是做错了？这次酒厂停产，我看很多同事都是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 苏明霜摆手道：“短期内他们有怨气，巴不得看到酒厂和学校倒霉，不过你这样做，可以照顾更多的贫困生，什么是政绩，群众的评价才是真正的政绩。 而且随着酒厂和学校的发展，他们会发现，一个地方的经济文化腾飞之后，最大的受益群体，其实还是他们。” 姐弟二人聊了有一个多小时，最终决定：陈明信先让酒厂把污水样本寄到京城去检测，然后静观其变。 春台酒厂是方山县乡镇企业的标杆，又是希望中学的资金提供者，再加上万亩工业区正在招商引资，环保局不可能无限期封停酒厂。倒要看看卢绰等人最后怎么收场！ 陈明信回到春台镇后，先去向于谨书记汇报相关情况，当听说方助理愤怒离去之后，于谨叹了口气，骂道：“这个卢绰，真他么的瞎糊弄，好不容易有了个企业，还被环保局给卡住了脖子！” 原本陈明信以为，于谨会去县里找领导协调一下，没想到骂过就过了，再也没有了动静。 酒厂这么好的政绩，于谨就不努力争取一下？陈明信觉得有些疑惑，不过并没有往心里去。 环保局毕竟是个大局，卢绰在方山县也是根深蒂固，于谨不愿意与他撕破脸，也情有可原。 从于谨办公室里出来，陈明信骑车去了酒厂。将工人们召集起来开了一个大会，会上，陈明信代表方助理宣布：酒厂因为环保问题，暂时停业整顿，复工时间不确定。即日起，除了除了核心部门的几个人正常上班之外，其余人员一律放长假。放假期间，每个月发放180元生活补助。 有工人问道：“陈镇长，补助发到什么时候，我们可以去外地找活干吗？上有老下有小的，这不到二百块钱，养不活一家人啊！” 陈明信苦笑着点头表示理解：“大家愿意出去打工的，正常打工就行，酒厂如果复工，会提前联系你们。到时候如果不想回来了，厂里也不会勉强。这个生活补助……” 说到这里，陈明信觉得气氛有点沉重，想要说得轻松一些，话到嘴边，发现自己也轻松不起来：“方助理说了，这个生活补助会一直发放下去，一直发到酒厂彻底没钱为止。” 陈明信刚说完，底下响起一片唏嘘和咒骂卢绰的声音，几个眼窝子浅的女工，甚至抹起了眼泪。 酒厂工资高，离家近，很多工人舍不得这份工作，但又有什么办法呢? 开完会，陈明信又带着人盘库存，梳理账目，傍晚的时候，骑车离开了酒厂。 陈明信刚离开不久，中学校长乔象钟风风火火地赶到了酒厂。 看着冷冷清清的厂区，乔象钟喃喃道：“黄老邪，酒厂真的停产啦？陈镇长呢，陈镇长也不管吗！” “县环保局长卢绰亲自带队封的，陈镇长有什么办法！你是担心开学以后的经费吧，陈镇长和方助理商量过，这段时间酒厂的回款直接打到学校的账上，你省着点花，一个学期应该够用了。”黄敬亭无奈道。 听了这话，乔象钟的脸色更加难看了：“你的意思是酒厂有可能会被永远封停？” “难说！这个酒厂当时投资了五百万，产生的利润大都给了学校，华盛集团等于一直没有挣钱！ 现在一套净化设备下来，需要两千万人民币，华盛集团心里肯定不乐意。而且我听方助理说，华盛集团投资了个大项目，资金链非常紧张。”黄敬亭有些烦躁地蹲在地上，用手指抠着砖缝里的枯草。 “老黄，你跟我说句实话，酒厂污水真的含有致癌物质吗？” “唉，老乔，污染肯定会有一点点，安装净化设备之前，达不到国家规定的标准。但是绝对没有什么致癌物质。 我举个例子，你就明白了。咱们春台镇几乎每个村子里都有酿酒的小作坊，而且有很多小作坊传了两三代人，致癌了吗？ 这次跟上次一样，还是有人看陈镇长不顺眼，故意搞出来的事情。麻的，搞建设不行，整天就知道耗子扛枪窝里横。” 乔象钟听后许久没有说话，突然猛地一拍大腿，咬牙道：“老黄，你准备一些样本，咱们明天去一趟环保局。” “陈镇长和方助理去过都没用，咱俩去又能咋样，你这个老教授，总不能是去上-访-闹-事吧？”黄敬亭撇嘴道。 “谁说老教授就不能闹事了呢？我明天带几个口才好的老师一起去，既然要闹，我就闹他个天翻地覆！” “这个……”黄敬亭犹豫了，说道：“咱们要不要提前跟陈镇长打声招呼呢？” “不能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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