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马城衙门。 自从昨天回来后,老巴和少爷的待遇便一降再降。 本想着直接被解职,然后收拾一下行李去中原腹地找找机会。 可放了展飞龙的鸽子,他们连被辞退这点诉求都无法得到满足。 如今被困在衙门里,每天要洗七八十斤的衣服。 昨天的还没有洗完,今天一大清早,就又送来了一大堆。 “你们还洗不洗衣服啊?我穿什么?” 听到耳边传来的声音,少爷习惯的伸手将朝自己飞来的一件丝质亵衣接下,老巴就没有正好的危险意识的了,再加上正在切菜,直接被蒙了面。 黏糊糊的,还带着股怪味。 “告诉你们,今天晚上衣服要是洗不干净,你们就不要睡觉,真是的!” 县令的夫人呵斥完,便让身边的这两个丫鬟将盆中的衣物倒在一旁的小山丘上。 而后扭动着腰肢离开了。 老巴这时候才一把将脸上的亵衣拿了下来,有些嫌弃的丢到一旁,又吐了吐口水,无奈吐槽道:“哪有人一天穿十几二十八套衣服,能穿吗?” “就是啊,她连娘家的衣服都拿来洗了。”少爷也是将手中的衣服丢到一旁的衣服堆里。 “人家在外面当捕快,我们要在这里干这种没尊严的工作,为什么?” 一阵切菜声中,老巴忍不住开口抱怨。 “谁让我们刚得罪了展飞龙,恰好人家还是县令的大舅哥呢。” 少爷手中双刀飞舞,从面前的一只整鸡身上划过,不见丝毫迟滞。 “要我说啊,如今的世道就是好人没好报。”老巴说着,似是有些埋怨的看了一眼少爷,“还有你,要是能牺牲一下色相,我们两个也不至于沦落到这番田地。” “你怎么不牺牲一下?” 少爷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继续切着鸡腿。 “你以为我没想过?人家欣赏不来我这一款啊。”老巴一副千里马遇不见伯乐的表情,说话间还从怀中拿出一面镜子,照了起来:“你说这县令夫人口味未免也太过挑剔了,我虽然没有潘安之貌,但也是剑眉星目,哪里比不过那个肥猪县令了?” “话不能这么说,我爷爷说过,燕鲍翅这些东西,只要简单的清理一下,甭管厨子手艺好不好,端上桌都是一道大菜,糠窝窝头做得再精致,终究上不得席面。” “你说谁是糠窝窝?” 老巴没好气的丢过一块菜帮,正准备再说些什么,就听见外面传来一阵击鼓的声音。 “有人报案?” 两人相视一眼,皆放下了手头忙不完的工作,将手在围裙上擦了擦后,朝着衙门外跑去,准备看看情况。 府衙门外。 等到老巴少爷两人赶到的时候,就见府衙门前的鸣冤鼓旁,倒着一个浑身是血的杂役。 身边还蹲着两个当值的捕快,在询问经过。 地上那人,本就进气多出气少,在说了一句‘快去张员外家’后,直接咽气身亡。 再看那两个皂衣捕快,也不知道是大心脏还是怎么的,见到如此一幕,依旧不紧不慢,甚至还打了个哈欠。 这可让一旁的少爷有些看不惯,忍不住上前催促一句:“喂,快去张员外家啊。” 那两个皂衣捕快听见这话,脸上带着一抹讥讽,同时眼角的余光瞧见了展飞龙带队赶来的身影,便打算表现一下。 微微抬起下巴,手指在两人的肩膀上戳了又戳:“就你们两个废物,也想指挥我们?” “对付你们这种人渣,废物也够了。” 老巴看着面前这人一副趾高气扬的傲慢姿态,攒了一肚子的火,发泄了一丝出来。 可他的话音才刚落,就听院内传来一阵不满的声音:“谁是人渣?啊?” “张员外家出事了。”少爷不愿与对方争言语上的高低,便直接将事情交代了一下。 “知道了,这是我们正式捕快要做的事情,你们这两个三等衙差,还是洗衣服去吧!” 他的话音刚落,便有一阵附和的笑声响起。 “什么情况?” 柳若馨几人乘坐的马车,恰好经过此处,听到衙门口传来的笑声,便好奇看了一眼。 展飞龙也听到了车轮滚动的声音,朝前看去。 恰逢此时,一阵微风拂过,似是忐忑的新郎,掀开斗笠上的黑纱。 娇媚的容颜展露无遗,让展飞龙看了以后,直接沉沦其中。 身旁,一群捕快看出了自家班头的异样,又看了看那残破马车中的人影,尽管随着微风吹过,黑纱重新垂落,可仅仅只是半张朦胧的面孔,依旧让这些人咽了咽口水。 同时他们也明白了,为什么自家班头会露出如此一副痴汉的表情。 这美人谁看不迷糊? 不过他们也知道,既然自家班头相中了,那这美人就没有他们半点的机会了,还不如趁现在好好表现表现,说不定待会还能跟在后面喝点汤。 正想着,就见展飞龙的目光已经看了过来,几个捕快心领神会,提刀上前便将那辆残破的马车给拦了下来。 车上,朱一品正驾着车,看着前方拦路的捕快,一个激灵便勒住缰绳,这才没有酿成交通事故。 可身旁的杨宇轩就惨了。 驾了一夜的车,好不容易靠着车厢睡上一会儿,结果现在随着一个急刹后的惯性,身体直接向前栽倒。 朱一品见了,表情瞬间将僵住,下意识想要伸手去拉,可还是晚了一步。 甚至,他现如今的动作架势,看起来反倒像是将杨宇轩推下去的凶手。 “” “老杨你听我狡辩,不是是解释。” 看着杨宇轩面无表情的从地上站了起来,朱一品忙出声要自证清白。 不过许是太过紧张了,以至于他这么一番辩解,反倒是加重了他的嫌疑。 好在,杨宇轩是了解朱一品的,知道他没有这个胆子,而且,自己再怎么说也是先天圆满,只差半步就突破到宗师的武者。 尽管处于睡眠状态下,可要是真的有人触碰自己,他也绝对不会一点察觉都没有。 和朱一品相比,反倒是周围靠过来的这些捕快,嫌疑更重一些。 “诸位,有什么事么?” 杨宇轩的声音不轻不重的响起,见他这副高冷的模样,展飞龙瞬间就联想到了一旁的少爷身上,所谓恨屋及乌,此刻也没什么好脾气。 大摇大摆的走了两步,站在台阶边缘处,俯视着杨宇轩,一副流氓姿态道:“白马城刚发生命案,就来了你们几个陌生人,你不觉得有些太过巧合了么?” “命案?” “喂喂喂,展捕头,你们还没有去现场勘查,就直接锁定嫌疑犯,未免有些草率了吧?” 朱一品和少爷的声音几乎同时响起。 前者显然是意外自己刚到一处地方就刷新命案的主角待遇,眉毛如同四小天鹅一般舞动。 后者则是对展飞龙如此草率锁定嫌疑人颇为不满。 虽然少爷如今只是一个三等低级衙差,可作为捕快应有的素养,他却是一点也不差。 按照正常的流程,在锁定嫌疑犯之前,至少要经过到现场取证,并从死者家属或邻居口中询问案发情况这两个步骤。 像展飞龙这般,冤枉人的概率实在太高了。 不同于少爷这个没有开窍的木头,老巴明显猜出了展飞龙的想法。 后者也不是第一次了。 以往每次见到喜欢的女子,展飞龙都会找个由头将对方抓进衙门,然后再行苟且之事。 至于靠真本事俘获芳心 抱歉,他从来都没有过这个想法。 一来是样貌不允许他当海王。 二来他是那种见一个爱一个,爱一个就抛弃前一个的类型。 关对方一阵时间,自己爽够了再丢给下属,省事又能收买人心。 “你一个三等衙差,在这里教本捕头办案?”展飞龙回头瞥了少爷一眼,见到其英俊的面孔,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呵斥一句。 “可是” “他胡说的,展捕头您继续,我们就不打扰了。” 见少爷还想说些什么,老巴却是将其拦下,而后在少爷不解的目光中,低声道:“这几个人不简单,不是展飞龙这个草包捕头对付得了的,咱们还是先走一步的好,免得被当枪使。” 听到这话,少爷也是朝着柳若馨和杨宇轩的方向看了一眼。 这才察觉到这两人的精气神与常人不同。 至少也是先天中期以上的高手。 就展飞龙这几个草包,再来上几十号都不见得能将对方拿下。 当即也就没有了顾虑,默不作声地和老巴离开,朝着张员外府赶去。 而见到两人招呼都不打一声,展飞龙自然也感觉颜面受损,恶狠狠的朝两人离去的方向瞪了一眼,不爽道:“老子先享受这个小美人,等回来再跟你们算账!” 话音落下,展飞龙的目光再次看向了柳若馨的方向。 见手底下的捕快还傻愣愣的站着,顿时不满道: “还愣着干什么?都给我上!” 且不说展飞龙这边等待他的将是什么命运,少爷和老巴这对组合,很快就来到了张员外的府上。 刚一进门,入目便是遍地的尸体,每个人的身上,都带有大片的血红。 “分头行动。” 少爷拍了拍老巴的肩膀,而后直接朝着正堂行去。 要说这张府虽然是大富大贵的人家,可真若是什么东西惹到歹人的觊觎,便唯有那尊一人多高的白玉观音。 只要查看那尊白玉观音还在不在,基本上就能确定歹徒的动机。 老巴也不是第一次和少爷合作了,听见对方的话,也小心检查起了院落中尸体的伤势。 不多时,少爷进入了正厅,目光锁定正前方的一处屏风,屏风前,是一个厚实宽大的底座,其上明显有一个成年人屁股大小的印痕,显然是曾经有重物放在这里,而现在不见了。 不出意外的话,正是白玉观音。 不过,少爷也没有直接做出判断,而是在房间中检查起来。 最先锁定的目标,便是屏风旁的一具直立着的尸体。 说来也是奇怪,此人浑身上下瞧不见半点伤痕,除了气息全无,基本上与活人别无二致。 大约过了两个呼吸,少爷才勉强找到些眉目,用手轻轻触碰了一下这人的下巴。 顿时,一股粘稠的血流,从他的嘴巴当中流了出来。 “好快的剑!” 少爷忍不住惊叹出手之人的招式之快。 如果他没有认错,此人应该是张员外花重金雇来的先天后期高手——快刀袁勇。 在西北武林用快刀的武者当中,起码能排到前五。 可见其手掌依旧握在刀上便不难推断出来,此人是连拔刀的机会都没有,便直接被割断了气管,而又在血喷出来之前,被闭上了嘴巴。 身子微微转动,少爷的目光转向了东侧套间,轻轻挪步过去。 便见一人背上耸起两个极为凸出的‘驼峰’ 与刚才的快刀袁勇不同,这是肉眼可见的伤势,不过为了稳妥起见,少爷还是上手摸了一下,同时数了一下:“三,七,十二” 确定了伤势,少爷再次转身,走向了西侧套间。 西侧套间的情况,又有所不同,首先这边的护院是三个,但看尸体分布的位置,这些人几乎死在同一时刻。 而且面上有大面积的烧伤,凑近了闻,还能嗅到淡淡的火药味。 “少爷,你这边怎么样?” 就在这时,老巴跑了过来,问了一句。 “死因已经确定了,快刀袁勇,死于快剑,东侧套间的高手,被人踢断了第三、第七、第十二节脊椎,看狠辣程度,应该是阎王腿,这边几个有些古怪,不像是武功造成的伤害,更像是火器应该是唐门的独门暗器,暴雨天罗。” “你呢,你那边怎么样?有没有活口留下?” “和你这边一样啊,一个活着的都没有。”老巴摇了摇头,而后从怀里拿出了一张临时画出来的草图,一一介绍起来:“这边这几个,尸体上的伤痕深可见骨,有一个喉咙都让人打碎了,看伤痕像是用爪的,但细微处又有所不同,更像是铁器捶打。” “那应该是爪功一类的武功,会出现你说的那种情况,应该是指力不够,所以佩戴了手甲以增强威力。”少爷点评道。 老巴点点头,继续介绍起了另外几个:“嗷,这几个就奇怪了,没有刀伤也没有大出血, 除了双手死死捂住耳朵,就是衣服下面有大面积像是刀痕又不是刀痕的淤血淤积在皮肤表面。” “那就是音波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