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这么一说,朱标顿时只感觉有些哭笑不得。 昨日见到詹氏,朱标感觉这丫头似是比。 哪怕年后征讨倭国,哪怕朱标也似老朱那般乃是雄主,立志拓土开疆。 可这与中原平乱截然不同。 国朝强大的一个标准,便是将战火挡在国门之外。 纵然朱标继位仍有战事,可所做一切乃是拓土开疆。 这也就意着大明正在步入崭新篇章! “臣詹徽拜见太子殿下。” 待朱标行至禅台下方,詹徽手捧玉碟,恭敬跪地。 “请殿下敬告天地,承圣改元。” 当朱标接过玉碟,詹徽冲一旁微微示意。 紧接着百鸟齐飞。 青牛白鹤似是受到感召,同时发出低声鸣唱。 见此情形,朱标面不改色,微微瞥了詹徽一眼。 而官员队列中站着的蓝玉立时眉头微皱,叫上沐英等人朝一侧走去。 与此同时。 朱标手捧玉碟,缓缓登上敬天禅台。 青天白日,巨鼎燃烟。 敬禅台上供奉皇天上帝之牌位,炎黄二君之神只。 朱标轻揽下袍,郑重跪拜。 “臣,朱标奉天敬上!” “自宋以来,我中原失国百余来年。臣朱家奉天意,开太平;驱暴元,利民生。终日勤勉,惶恐不敢懈。” “臣朱标幸得父皇垂青,忝列皇储十年有余。” “今上奉天意,敬天继位。” “臣虽惶恐,然当继父皇之志,为国利民,去陈立新。” “臣,朱标敬告天地,华夏诸祖。臣虽愚鲁,然必兴我中原之邦,证我大明风华之盛世百代不消。” “唯愿天地日月,佑臣功不唐捐。唯愿华夏诸祖,佑我百姓安乐,不辱外邦!” “愿我大明山河永固,国泰民安!” 语罢,朱标虔诚再拜,手捧玉碟至于香案。 待朱标转身,敬禅台下方站着的所有官员齐齐跪拜。虽未称陛下,但仍山呼万岁。 置身高台,下方情形朱标自然看的清楚。 就在百官齐齐跪拜,寂静无言之时。 禅台一侧突有一名身着布衣但体态丰腴的中年,此刻起身便要朝禅台正下方走去。 几乎同一时间。 蓝玉、沐英当即冲到那人跟前。 蓝玉右手按住那人的头猛然用力,愣是将他按着跪在了地上。 沐英似乎还不放心,一手死死堵住那人的嘴,不让他发出半点声音。 小小插曲,自是不能阻扰国之盛典。 待朱标走入车驾,百官这才起身,相继朝皇宫赶去。 毕竟新皇登基,还是在老朱并未薨逝的情况下,禅位登基。 不用想都知道,朱标这位新皇必然是要犒赏百官。 武将们自是有战功在身,加官进爵不在话下。 他们文臣虽没有军功,可三师三少的位置已然空置。 莫说是其他官员,即便李善长也暗暗幻想,若是自己能成为两代太子太师又该是何等殊荣。 不多时。 东宫内。 在宫人的服侍下,朱标正换上第二套龙袍衮服之时。 蓝玉满脸笑意,兴冲冲走了进来。 “殿下,还真让您猜对了!” “那詹家二房詹诚,方才还真打算当众跪拜殿下,意图邀功。” “他还打算言说搭建禅台之资乃他们詹家所出。” “嗯。” 见朱标微微应声,并未有半分意外,蓝玉想了想继续道: “不过末将问那詹诚,詹诚却说此事与詹徽无关,乃是他上赶着为国出力。” “说什么虽是商贾,可仍有报国之心。” “还说这一切都是想为殿下分忧,为国出力!” “被人卖了还要替人数钱吗?”朱标心头如此想道。 或许是洪武朝对世家豪族打压力度太大,詹诚这样的大族惶恐之下,这才会如此迫切想要露脸。 见自己新皇登基,想要在自己这个新君面前赢得好感。 只不过! 那詹诚毕竟只是个商人。 在他眼中,以为由他出资修建禅台,省的国库出银子。朝廷见状必然会大力表彰他,甚至对他有所赏赐。 可他不知道的是。 国朝并非破落不堪之时,任何一个皇帝都不能容忍有民间之人染指国朝圣典,更不可能让民间商人出资国朝用度。 一来,如此有商人据财自重之嫌。 二来! 此举在皇室眼中更是有玷污皇权,折辱天家之意。 后世民间便多有传闻。 言说大明的应天皇城,其中一半城墙都是元末巨富沈万三出资所建。 此事在朱标看来虽极大可能乃是谣传,更有可能是那些野猪皮们为了抹黑洪武皇帝所着。 可不得不说,这些野猪皮也是知道怎么抹黑。 商人在意的投入产出,以为自己花了银子、出了血,即便不能像武将勋贵那样封妻荫子,得个爵位,怎么说也能给皇帝留下个好印象。 可他们哪里知道,不只朱家,不只大明,任何一个朝代的皇权都只准寻常百姓仰望。 以一人之资,与国库之资竞赛修筑皇城。 这未免有些太过狂悖了一些。 倘若以一人之资修筑的城墙比朝廷修建的城墙更为坚固,那是不是说如此富户之家可以找个地方,关起门来自己当皇帝? 还是说今后朝廷要看这名富商的脸色行事? 沈万三之事,其真实性暂不追究。 只是此举的确不是聪明人所为。 眼下更是一样! 朝廷用钱的地方虽多,可还没有穷到要让世家富商来资助朝廷的。 即便吃人嘴短,拿人手软的事情不会发生在天家。 即便富商出资,朝廷也不会给予他超脱律法以外的特权。 可代朝廷行事,哪怕只是出钱,终究还是算的上是僭越之罪。 好在那詹诚被蓝玉、沐英阻拦,没有在敬禅的时候,没有当着文武百官说出禅台之资乃是由他说出。 要不然! 即便朱标是个好脾气的,恐怕也要在登基之初,抖一抖新皇的威风。 到那时,何止一个詹诚,又何止一个詹家! “殿下!” 当看到朱标静默不语,脸上甚至露出几分奚落之意。 蓝玉顿了顿,轻声问道: “敢问殿下,那詹诚怎么处置?” “什么怎么处置?”正在被宫人整理发冠的朱标微微侧目,看向蓝玉道,“詹诚何罪之有?” “他是想要在钟山敬禅台下,陈述己功。那便说明他对朝廷的确有几分功劳。” “况且那詹诚也说了,只是想为国效力。” “如此,孤如何能惩治他的为国之心?” “更何况他并未扰乱敬禅一事,本就无罪,何须处置。” “嗯” 听到这里,蓝玉微微有些糊涂。 即便是他也能看的出来,倘若詹诚真的在敬禅时随口胡沁,朱标定然不会轻饶了他。 怎的如今 就在蓝玉有些呆滞,表情有些茫然之时。 却听朱标似漫不经心,随口说道: “你拦下詹诚,在孤这里不算什么大功,可却是让詹同欠了你一份大人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