詹同这话也着实惊到了蓝玉、朱守谦等人。 他们是想屠戮世家,他们也绝不可能真的让张一言去敲击登闻鼓。 可他们却也是没胆子践踏老朱的颜面。 说什么既是泄私愤,自然不能让张一言敲击登闻鼓。 这种蛮横如山匪,莽撞到不顾老朱颜面的话,蓝玉和朱守谦断然是说不出来的。 与此同时。 当看到詹同说完,提着长刀缓步朝自己走来。 张一言双手撑地,往后挪步的同时,忙出声道:“詹老弟,你也为世家之人,何至于此?” “此次皇后娘娘病重当真与世家无关,还请明察” 说话的同时,詹同手中长刀直直落下,瞬间便洞穿了张一言的胸膛。 一时间,鲜血似滚泉般从张一言口中喷涌而出。 看着张一言临死之前还满是不甘的表情,感受着长刀刺入皮肉带来的别样触感。 詹同一时竟也莫名兴奋了起来。 “事已办妥。” 换上一脸轻松,詹同转头看向蓝玉、朱守谦二人随意道: “靖江王,永昌侯,该轮到哪一家了?” “额” 看着面前甚至有些兴奋,好似迫不及待的詹同。 蓝玉先是一阵错愕,旋即忙道: “下一家乃是柳家。” “东宫太监刘保儿送来消息,柳家在东宫、皇后寝宫都安插有眼线。” “而且锦衣卫的奏报中也说了,柳家在洪武四年北伐之前,哄抬粮价,窃国得利。” “洪武五年” “永昌侯不必多言。”不等蓝玉将柳家所犯罪过一并说出,詹同甩了下刀上残留的血珠,将长刀递还给那名兵士后,缓声说道:“本官任吏部尚书也有几年,先前也在中书省办差。” “而且在下也出自世家。” “世家那些蝇营狗苟的手段,在下并非不知。” “嗯” “在下既为朝中重臣,安能不知世家于国朝乃是大害。” “只可惜这些人心机颇深,见陛下贤明,太子英明便谨小慎微,故而在下虽有心进言惩治世家,可终究是没有机会。” “詹大人是说,大人早就不喜这些世家,想要为国除害?” 看着略微有些诧异的蓝玉,詹同语气平和,表情却很是郑重说道: “在下虽出身世家,可毕竟乃大明之臣。” “若不是早想为国朝除害,今日又怎会手刃张一言?” 闻言,蓝玉、朱守谦均是一顿。 不过紧接着朱守谦便当即开口道:“有大人这般正臣,乃国朝之幸!” “靖江王过誉了。” “有诸位忘死将帅,才是国朝之幸。” 说话的功夫,三人的关系也愈发融洽了起来。 原本蓝玉、朱守谦只是想拉詹同下水,对他也并非全部信任。 可今日詹同所作所为,所言所语竟无半点儒生酸腐,甚至手刃张一言的做法很合他们武将的脾气。 此时蓝玉、朱守谦自然也是打心底里将詹同视作自己人。 而詹同也想明白了。 这些武将屠灭世家,为国除害,已然能做到不顾事后陛下严惩,不顾声名性命的地步。 倘若他还不与这些武将交心,那岂不是太过狼心狗肺了一些? 而且今日之事一旦传到朝中某些文臣耳中,那些个文臣必会借机弹劾蓝玉等勋贵武将,好借此打压武将,提高文臣在朝中的地位。 一想到这里,同为文臣的詹同就觉羞愧难当,甚至不愿以文臣自居。 大明又不仅仅是武将的大明,天下乃是天下人的天下。 凭什么武将不吝性命为国除奸,那些文臣非但没有助力反而还要借机踩上一脚? 这些武将性子直率,少有心机。 那他詹同并替这些将帅想好应对之策。 “靖江王,永昌侯。” “若两位信得过在下,还请转告其他将帅。” “倘若明日有文臣借今日之事进言弹劾,烦请诸位将帅莫要多言,一切由下官出面应对。” “自然,若将帅信不过在下,在下所做打算都会提前告知靖江王!” “詹大人说的哪里话!”蓝玉故作恼怒,出声责备道:“大人方才手刃张一言,一切便也不必多说。” “我等又怎会信不过大人。” “铁柱,你说是吧!” 当看到铁柱眉头微皱,双眸若有所思盯着地面。 蓝玉顿时恼火道:“朱铁柱,你他娘的还真信不过老詹啊!” “不是。” 听到蓝玉怒斥,朱守谦沉沉应了一声。 旋即似乎想到了什么要紧的节点,看向詹同的表情也甚是凝重道: “不知道詹大人打算如何为我等武人脱罪?” “不劳靖江王费心,下官自有主意。” “大人可是打算替我等揽下此等罪过?” 此话一出。 詹同瞳孔一震,看向朱守谦的眸光愈发欣赏了起来。 他当真没想到,朱守谦身为武将之后,年纪轻轻竟有这么一双风尘巨眼。 有他如此,将来大明的武德再充沛个十年二十年自然不在话下。 也是听到朱守谦这话,蓝玉忙看向詹同问道: “老詹,你当真打算替我等揽下今日罪过?” “既然靖江王已经猜到,本官便也不需作伪。”詹同神色坦然,平静道:“今日之事,罪过颇大。” “非有人担责罪至问斩外,不能平息。” “而在下年事已高,自然责无旁贷。” “屁话!”蓝玉狠狠踩了下地面,没好气斥道:“主意是俺们武将想出来的,人也是俺们杀的。” “让你顶罪,俺们这些武人还要不要脸了。” “蓝玉将军!”詹同目光真切,看向蓝玉认真回道:“太子殿下心有宏图大志,将来远征少不了诸位将军。” “至于在下,老迈自不必说。” “今科士子已然进京述职,有陛下讲学,有《洪武纪册》,将来我大明自然文兴鼎盛,不少经国文臣。” “下官性命何必吝啬?” “那也不成!” 就何人顶罪的问题,蓝玉、詹同你争我抢,大有种惺惺相惜的意思。 见他们二人如此,朱守谦也不开口,只是静静看着他们两个。 也是此时。 蓝玉一把揽住朱守谦的肩膀,旋即冲詹同正色道:“铁柱有王爵在身,我蓝玉也有侯爵之位,搭上这些爵位不要,也好过让你丢了性命。” “永昌侯,我的王爵可还要呢!” “你小子” 就在蓝玉抬手,准备教训朱守谦时。 却见朱守谦退后两步,看向二人语气戏谑说道: “今日这事不过芝麻大点的功劳,你们两个何至于争的面红耳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