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李善长这话的一瞬。 李政道当场便惊呼出声,看向李善长的目光也变的狠毒了起来。 他方才不是没想过援助大明粮草一事。 而他方才心中是打算暂且接下援助三十万石粮饷的事。 之后,他再以重金收买大明权贵,顺势向老朱、朱标进言,说他们安南实在拿不出这三十万石的粮饷,请求稍稍削减一些。 可让李政道没想到的是。 李善长这老匹夫竟是如此贪得无厌。 而且此时的做派,大有见缝插针,趁火打劫,甚至有将他们安南往绝路上逼的意思。 他刚改口说要五十万安南将士才能抵御吕宋贼兵。 可他没想到李善长竟如此厚颜无耻,竟顺水推舟,将三十万石粮饷又提高到了五十万石! “韩国公未免欺人太甚了些!” 看着李政道牙关紧咬,愤愤开口。 李善长一脸茫然,语气也很是不解说道:“贵使何出此言啊!” “老夫也是为成全贵使恭敬我大明之心。” “老夫更是成全贵国一心想为我朝出力的夙愿。” “贵使,老夫可是为你,为你朝仗义执言啊!” ‘仗义你奶奶个腿儿!’李政道表情愤恨,心中怒骂。 特别是看到李善长摆出一副人畜无害的无辜模样,此刻李政道想把他掐死的心都有了。 这老匹夫嘴上说着为了他们安南,可实际上无非是想要趁火打劫! 这种得了便宜还卖乖的做派,当真让李政道心火翻腾。 他甚至恨不得当场和李善长这老匹夫扭打在一起。 “韩国公!”强压心头愤怒后,李政道冷着脸跟李善长掰扯道:“五十万石粮饷,那可是我安南近十年的粮税。” “莫说是我朝一时凑不出这么多粮饷运来大明。” “即便是有!” “敢问韩国公,若将五十万石粮饷送来,我安南百姓以何为生?” “难不成这次又是老夫听错了?” “什么听错了!”看着故作摆出糊涂模样的李善长。 李政道一个没忍住,当场怒声喊道:“在下压根就没提过粮饷之事!” “三十万石!五十万石!” “全都是你自言自语!” “贵使稍安勿躁嘛。”面对李政道的怒声咆哮,李善长嘴角微微扬起,虽像赔笑但更似讥讽般缓缓说道:“老夫一开始便说过,老夫年事已高,耳目昏聩,自然听不真切贵使所言。” “贵使又何必跟老夫一个老头子计较!” “哼!” 听到李善长示弱,李政道心中怒火依旧难平。 冷哼一声后当即转身,再不去看李善长那伪善模样。 可正是看着愤怒不已,甚至胸膛都跟着剧烈起伏的李政道。 李善长脸上笑意更浓,语气也愈发和缓说道: “只不过老夫有些许不解,还请贵使解惑。” “老国公有话直说便是!” “好!” 见李政道似赌气般,压根不去看他。 李善长就跟故意恶心他一般,缓步走到李政道跟前,温声问道: “方才老夫询问贵使,贵使也说了。” “派兵前往我大明乃是为我朝镇守东南国门,抵御吕宋贼兵。” “不知这句话老夫有没有听错。” “自是没有!”李政道没好气回道。 “贵使方才还说,出兵援助乃是为报我朝大恩,故而不需我朝提供粮饷,这话应该也是没错吧!” “没错,不过” “那便是了!”不等李政道解释,李善长表情一凛,语气陡然严肃道:“贵使方才言说要以五十万兵援助我大明,又说不需我大明提供粮饷。” “那老夫为成全贵国恭敬我朝之心,改出兵五十万为援助我朝五十万石粮饷,有何不妥?” “我东南尚有兵卒三十万,自是不需安南将士跋山涉水,赶至泉州。” “贵国将原本计划派来援助我朝的五十万将士所需粮饷运来我大明,又有何不妥之处?” “老夫所言,难道不是成全你安南恭敬之意?” “话虽如此,可是” “贵使!”李善长目光灼灼,犀利眸光似带着斥责般,沉声质问道: “难不成贵使方才是打算出兵援助我大明,而不给那些将士提供路上所需来粮饷?” “如此的话,老夫是不是能理解成。” “贵使方才所说五十万安南将士来我泉州,并非是为我朝抵御吕宋贼兵,而是为了劫掠我泉州百姓!” “不不” “李政道!” 李善长直呼其名,语调愈发高亢怒声斥道: “你安南之心究竟是恭敬上国,还是借我东南有战,趁火打劫!” “这这” 看着气势陡然冷冽起来的李善长,李政道一时之间竟不知该如何作答。 毕竟李善长此时之言,正是他方才心中所想。 他提出派其安南将士前往泉州,为的还真是劫掠泉州的大明富商! “安南使臣!” 就在李政道表情惶恐,惴惴不安之时。 突听得一声不带有任何情绪波动,但却威严十足的声音自龙椅前传来。= 倏忽间。 李政道只感觉一股浓烈威严似裹挟着怒涛、烈焰般,朝他面门急速而来。 “砰~” 出于本能反应,李政道双腿一软,当即跪向老朱。 “陛下容禀,外臣绝无对上国不恭之心!” “还望大明大皇帝明鉴!” “求大明大皇帝开恩!” “那粮饷呢?”不用老朱开口,李善长看着匍匐在地上的李政道沉声发问。 “这” 明白今日李善长是打定主意要让他们安南出血。 李政道眼眸微转,心中快速盘算了起来。 若他将真的将援助大明五十万石粮饷的消息带回去,他们安南国君定不会饶他。 他李政道也必然会被安南的百官万民所唾弃。 可若是不答应给出五十万石的粮饷,那便证明了他们安南的确有不臣之心。 待到大明雄兵压境,他们安南不能保存不说,他李政道还是安南一朝千古不赦的罪人。 无论他怎么选都会万劫不复。 与其这样,倒不如闹得再大一些,将所有罪责都揽到他李政道一人身上! 念及至此! 李政道心下一横,哪怕老朱尚且没有开口,可他却缓缓站起了身子。 此刻眸子中满是坚决,似带着积压已久的不忿,直勾勾看向正前方的老朱。 这一刻! 包括郑海涛的外邦使臣在内,所有人目光惊恐,呆呆的望着李政道。 毕竟无令起身便是不恭。 仰面视君,罪同刺王杀驾! 此刻的李政道,是打算求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