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姓忧心?” “回殿下,不少百姓听闻锦衣卫指挥使被罢免,的确是忧心不已。” 闻言至此,饶是朱标也不免疑惑了起来。 难不成毛骧在百姓之间当真有几分名望? 就在他打算继续追问蒋瓛之时,却见此时的蒋瓛正静静坐在自己对面,丝毫没有开口的打算。 饶是见到自己不解,饶是自己对民情如何还有许多疑问。 可只要自己不开口,这蒋瓛便绝不多说什么。 想来蒋瓛这是想要证明他与毛骧的不同。 “召秦、晋二王过来。” 不多时,朱樉、朱棡快步走了进来。 也是看到朱樉二人的瞬间,屁股还没捂热的蒋瓛连忙又站起身子。 “属下参见秦王殿下,晋王殿下。” “你且落座。” 朱标缓步走到几人跟前,一手按住蒋瓛的肩膀,将他重新按到了座位上。 旋即。 朱标面色微沉,转而冲朱樉二人道: “那费成仁是受你二人谁的指使?” 见自己大哥语气不善,朱樉不敢隐瞒,忙开口道:“大哥,是臣弟暗中授意让费成仁弹劾毛骧。” “不过大哥”朱樉小心偷瞄了眼略有不满的朱标,旋即轻声嘀咕道:“处置毛骧不是大哥你的主意吗” “处置毛骧的确是孤的主意,可孤从没让他们组成清流一党!” “清流一派?” 朱樉、朱棡相互对视,却也不知朝堂上何时出了这所谓的清流一派。 “蒋瓛!” “属下明白。” 蒋瓛当即会意,将锦衣卫关于费成仁等官员的奏报,以及这些官员在杏花楼都说了什么话,尽数呈到了朱樉、朱棡跟前。 也是看完锦衣卫的奏报,本就性子直爽的朱樉当即怒声骂道: “就凭他们也配自诩清流,他们竟还敢独成一派!” “大哥放心,让他们弹劾毛骧乃是臣弟授意。此事因臣弟而起,自然由臣弟出面解决!” 见朱樉说完便要朝门外走去,朱标沉声问道: “你打算如何解决?” “自然是教训费成仁一番!” “纵然他们自诩清流,可官员结党本就是忤逆皇权。” “若他们胆敢不听臣弟劝导,臣弟便砍了那费成仁,之后大哥于朝堂上惩治臣弟便是!” 倒不是朱樉还没长教训,始终都是鲁莽的性子。 只是授意费成仁等官员弹劾毛骧,本就是他为自家大哥出力,为朝堂分忧。 可让他火大的是,费成仁那些官员竟然敢结成党派,给自家大哥添乱。 朱标信任,这才将差事交付给他。 可他非但没有办好,反而还给朱标添乱! 正如他方才所言,即便他杀了费成仁势必会被重责,可只要能将这麻烦解决,不让自家大哥烦心。 他朱樉宁愿事后受朱标责罚,不到封地就藩! “大哥,此事交由臣弟来办!” 朱樉越说越是恼火,当看到墙上正挂着的一柄宝剑。他也不没多想,当即取下便要朝门外走去。 见朱樉如此,朱棡忙上前阻拦道。 “二哥莫要冲动,一切听大哥定夺。” 语罢,朱棡将目光看向面前的朱标。 可让朱棡没想的是,朱标似乎是乐意见到朱樉莽撞行事,此事竟没有半分打算阻拦的意思。 也是没听到自家大哥开口。 朱樉推开朱棡,继续朝门外走去。 “秦王殿下且慢!” 就在朱樉一只脚已经踏出正堂大门之时,一直闭口不言的蒋瓛忙出言制止。 旋即,蒋瓛起身冲朱标拱手道: “太子殿下,解决费成仁等官员易如反掌,何需让秦王殿下背负骂名。” 见蒋瓛终于开口,朱标眼角一挑,看向蒋瓛玩味说道: “蒋瓛大人终于敢开口献策了?” “这” “殿下是是” 蒋瓛表情错愕,看看面前的朱标,又看看站在门口的朱樉、朱棡。 当下便明白了怎么回事。 “属下知罪!请太子重罚!” “人之常情,倒也无罪。” 将跪在地上的蒋瓛扶起来后,朱标语气温和,随意说道: “毕竟毛骧的前车之鉴就在眼前,你于孤面前如履薄冰也是人之常情。” “今日还未踏足东宫你便是极为恭敬。方才孤不问,你便也不说百姓民情。” “让孤猜猜,你是担心让孤厌烦。” “生怕你自己步了毛骧后尘,不得善终?” 纵然朱标语气很是和缓,可此刻在蒋瓛听来,那一字一句却如惊天炸雷般在耳边炸响。 只因朱标方才所言,尽是他心中所想。 “属下知错,求太子殿下责罚!” “孤方才说了,你有此想也是人之常情。你将孤视作过河拆桥的不义之主,这便是你我君臣没有缘分” 嗡~ 此话一出,蒋瓛吓得脸色惨白。 君臣没有缘分,那岂不是说自己甚至要死在毛骧前头? 心中惊骇,刚刚站起身子的蒋瓛扑通一声,又重新跪到了地上。 不过还不等他请罪求死,只听朱标继续说道: “秦王性子直率,方才你也看见了。” “而且孤也答应秦王,待处置完毛骧后,让他担任锦衣卫指挥使。” “今后,你便在秦王手下效力。” “这这”蒋瓛有些错愕的看了眼身后的朱樉,旋即低声嘀咕道:“太子殿下,此举怕是不妥吧,陛下恐怕也不会答应” “陛下那边自有孤去游说。” 语罢,朱标转身回到主位前坐好后,清了清嗓子,冲朱樉开口道: “费成仁等一干官员,自有孤与他们玩闹。” “父皇也已同意,权当是年节前的一场游戏。” “不过”朱标转向蒋瓛,“你同孤说说,为何罢免毛骧,京城百姓多有忧虑。” “是!” 就在蒋瓛准备开口之时,一旁的朱棡忙抢先说道:“大哥,臣弟知道!” “哦?” 见朱标有些意外的看向自己,朱棡面带笑容,很是得意的走到众人跟前。 毕竟处置完毛骧以后,是他与朱樉一同统领锦衣卫。 如今自己大哥给二哥找了个帮手,却忽略了他。朱棡更愿意展示才华,好让自家大哥也看重自己几分。 清了清嗓子后,朱棡笑着说道: “先前大哥惩治不义世家,处斩不法贪官,都是让锦衣卫出面。特别是最初的勋贵案,锦衣卫更是在京城百姓面前出尽了风头。” “身为锦衣卫指挥使的毛骧,当初更是拖着永嘉侯朱亮祖当街游行。” “因此,寻常百姓自然认为锦衣卫乃是伸张正义之所,而锦衣卫指挥使毛骧也必然是为民的好官!” “所以见毛骧被朝廷罢免,百姓这才忧心不已。” 语罢,朱棡微微挑眉,冲蒋瓛很是得意说道: “蒋瓛大人,本王说的可对?” “这” “晋王殿下聪慧至极,果然名不虚传,想来定是此等缘由。” “无需称赞,本王也是跟在太子身旁,这才学了些本事!” 见蒋瓛无脑吹捧,朱棡这小子竟然还真以为自己聪慧至极。 甚至还说是跟自己学的。 朱标揉了揉眉心,一时竟有些哭笑不得。 “三弟当真聪慧” “大哥谬赞了!” 见朱棡满脸得意,似志得意满般挺直腰杆冲自己拱手。 朱标忍下心中训斥之词,故作疑惑问道:“那请教三弟,孤与朝堂只是罢免毛骧锦衣卫指挥使的差事,又不是裁撤锦衣卫。” “为何百姓还会忧心?” “这” “孤还想请教你,若京城百姓当真将毛骧视作为民谋福的好官,为何今日不见百姓为毛骧求情的诰命?” “毕竟登闻鼓就在奉天门前摆着,见为民谋福的官员被朝廷罢免,百姓自会写下请愿书才是。” “为何一整天的时间,却未见一名百姓请命?” “这” “下去吧!” 看着表情尴尬,半晌都说不出半句话的朱棡。 朱标摆了摆手,耐着性子说道:“你我身居高阁,未曾亲历民间,自然不知内情。” 朱标转向蒋瓛,温声询问道: “秦王、晋王年纪尚浅,阅历不深,切忌一味奉承。” “饶是孤,哪怕是陛下,也有一人之见的局限,也有看不到的地方。” “殿下英明,属下拜服。” 蒋瓛眸光郑重,冲朱标恭敬拱手后,这才开口说道: “百姓听闻毛骧被免职心中忧虑,或许与殿下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