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老朱、朱标离开奉天殿,百官这才起身相继离开。 “太子殿下今日好似格外宽容,心情也是大好。” 百官中不知是谁突然说了这么一句,众人表面上虽未做出任何反应,可心中却也很是认同。 朱标历来宽仁,这倒是不必说。 只不过像今日这般,于朝会之上出言打趣。 甚至还说什么铁门槛、纸裤裆之类的粗话,倒还真是头一次。 “詹尚书,不知可否到宫外小叙?” 见开济丝毫不避讳什么。 当着不少官员的面,便向自己开口相邀。 詹同面色一沉,快步便朝宫外的方向走去。 可饶是如此,开济依旧没有罢休,反而跟在詹同身后,不停喊道。 “詹尚书且慢,等等本官” “詹尚书” 詹同依旧不予理会,脚步加快,似逃一般极速朝宫外走去。 可纵然他有意在百官面前疏远开济。 二人这一前一后追赶的场景,却也还是让不少官员为之侧目。 “詹尚书与开济大人的关系,似乎格外亲近” 礼部李叔正随意开口。 可众人也都明白,他想说的并非詹同、开济二人关系亲近。 “(李)俨兄,吏部、刑部八竿子打不着,可两位尚书大人却如此交厚。” “我礼部主持庆典,老兄的户部拨银筹备,按理说,我们两个才要更要亲近亲近才是。” “那是自然,那是自然。”李俨随意回道,可心思却也不在与李叔正搞好关系上。 他现在满脑子想的,都是朱标临散朝说过的话。 开源节流! 这四个字说着容易,可大明帝国不是地主老爷家的私宅。 不是说购买些土地,削减府中用度,就能做好开源节流的。 大明的税收制度固定且严格,而且还是承继于唐宋元历代王朝。 如此,哪里有什么开源的办法! 至于节流,就更不用想了。 无论老朱还是太子朱标,二人重视百姓民生的同时,对军事也格外上心。 因此在民生、军事上的用度,自然不能节省。 难不成! 是要从原本就很是微末的官员俸禄上着手? 李俨苦叹一声,当真是一个脑袋两个大。 开源节流,开源节流,哪里有什么开源之法,哪里有节流之道啊! “俨兄?” 看见李俨眉头紧皱,双眸沉思甚至都没注意眼前台阶。 李叔正忙出声提醒。 也是听到李叔正的话,李俨这才从沉思中惊醒。 “本官打算求见太子殿下,叔正兄慢走。” 见李俨说完便要朝折返回去,李叔正忙扯住他的胳膊,玩笑说道: “在下知李俨兄为黄白之物发愁,可殿下将此等差事交由老兄。” “若老兄不想出个章程便去求教殿下,如此岂不是有失臣子的本分?” “本官岂会不知啊!”李俨重重叹了口气,“本官岂会不知如此有失职无能之嫌,可在下当真是没办法啊!” “太子殿下不是给老兄出了个主意吗?” “嗯?” 就在李俨满是疑惑望向李叔正之时。 只见李叔正手指微抬,指了指前方正朝宫外走去的谢全。 “叔正兄是说谢全?” “正是!” 还不等李俨做出反应。 李叔正快步走到谢全身旁,很是亲近说道: “侍郎大人刚从河南调入京城,想必对京城不甚熟悉。” “不如本官与李俨大人陪侍郎在京中走走?” “那便劳烦两位大人了。” 谢全也不推辞,于二人同行朝宫外走去。 只不过李叔正嘴上说是带谢全熟悉京城,可刚出皇宫,三人便径直朝杏花坊走去。 酒菜上齐,李叔正屏退小厮。 也不管自己官员比谢全更高,亲自为其斟酒道: “谢老弟有所不知,京城这杏花酿香甜清冽,最是怡人。” “我等文臣独好这一口。” “哦?”听到李叔正在文臣二字上加重语气,谢全眼眸一挑,抿了口酒后,故作随意问道:“果然是佳酿。” “难不成如此佳酿,竟入不得武将的眼?” “哈哈哈,谢老弟果然是明白人。” 李叔正抬手一指。 透过窗口,谢全看见距离他所在的杏花坊不到百米的距离,另有一个三层酒楼。 “醉仙居?” “不错,武人们更喜到醉香居一游。” “两所酒楼虽不到百米,却也是泾渭分明。” “少有武人来这杏花楼,更无文臣到那醉香居去。” 李叔正微微一顿,语气也愈发生硬了几分。 “谢老弟看那醉仙居高有三层,装潢富丽,比这杏花楼不知气派多少。” “所谓见微知着,仅凭眼前这两所酒楼便能看出,武人们的日子,可是要比我等文臣宽裕的多呢!” 尽管明白李叔正的意思。 可谢全也不搭话,只顾在案前饮酒。 见他如此,李叔正重重叹了口气,表情严肃却装出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说道: “如今北伐大军凯旋,正午时分中山侯便押送元主进京。” “如此,武将定更受恩宠,恐怕” 语罢,李叔正一手狠狠按在窗沿上,自顾自的叹息。 可谢全依旧不予理会。 片刻沉寂过后,见李叔正还准备说些什么,谢全当即起身拱手道: “多些两位大人款待,下官不胜酒力,先行告辞了。” “嗯” “叔正兄,这杏花酿果然是罕见佳酿,不知下官可否带些回去,独酌以慰?” “这这是自然” 还不等李叔正说完,谢全当即冲门外小二喊道: “取三十坛杏花酿送到本官府上。” 语罢,谢全再次冲李叔正拱手道: “下官多谢尚书大人接风款待。” 没有理会李叔正那很是尴尬的表情。 谢全神情自得,起身便要离开。 可也是此时,一旁的李俨忙出声道: “谢侍郎,殿下曾言开源节流之法” “尚书大人,若谈及工事,下官自会到户部求教大人。” 丢下这句话,谢全推开房门,径直朝门外走去。 而等谢全刚一离开。 李叔正表情不爽,手中酒杯狠狠砸在案桌之上。 “这谢全装糊涂倒也罢了,竟还掳了三十坛杏花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