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坤宁宫外跪着请罪吗?” “大哥,为何不去谨身殿?” “谨身殿乃是父皇处理国事的地方,若是你和三弟、四弟到谨身殿请罪,不是逼着父皇以国事,以失职之罪严惩你们几个吗?” 朱标努力压制心头笑意,继续说道: “可坤宁宫乃是母后寝宫,你们去请罪,那就是家事。” “就算父皇怒气再大,到时有母后在场,父皇多半也会轻饶你们。” 听到朱标这话,朱樉很是认同的点了点头。 毕竟几日前,朱标就是在谨身殿前挨的板子。 若是他们几个到谨身殿请罪,天知道老朱会不会打折他们的腿。 “多谢大哥,臣弟明白了!” 见朱樉拱手道谢后便要离开,朱标忙再次提醒道: “记住了,孤不到,不管父皇说什么,你们就跪在坤宁宫前不起来!” “大哥放心!” 虽然不明白自家大哥是何用意。 可朱樉也知道,自家大哥总不会害自己。 应了一声后,朱樉快步走出蓝玉府邸。 叫上朱棡、朱棣便要到坤宁宫前请罪。 只不过看着朱樉那一脸憨厚的模样,朱标一时竟没忍住心头笑意。 竟当着蓝玉的面直接轻笑出声。 朱樉随了谁了。 老朱和马皇后都是出了名的聪明人。 朱棡也还行,将来的朱棣也是顶顶聪明。 可偏是朱樉 想来是和自己年纪最近,对自己也最为信任的缘故吧。 实际上。 不让朱樉三人到谨身殿找老朱请罪,并非是担心老朱严惩他们三人。 毕竟吕本一家能逃过朝廷清洗胡逆余党,必然是老朱的手笔。 而且将陈迪一家牵扯进来,想来也是老朱的意思。 朱樉三人本没什么过错。 可不管老朱出于什么目的。 自己都要给老朱一个反击才行。 让朱樉三人到坤宁宫请罪,便是自己要向马皇后告状。 状告老朱给自己挖坑。 状告老朱牵扯陈家,让自己难办! 若是朱樉三人真听了自己的话,不管老朱说什么,都跪在坤宁宫外不肯起身。 不用想知道。 老朱定然逃不了一顿鸡毛掸子! “太子殿下!” “草民拜见太子殿下!” 就在朱标暗暗发笑之时。 那陈迪刚踏进蓝玉府门便高声喊道。 本就老迈的陈迪此时脚步飞快,一个没留神直接摔到了地上。 纵然拐杖都摔出去好几米远。 可那陈迪依旧不理会毛骧和身旁少年的搀扶,双手乱抓似的,快速爬起来便要朝自己这边跑来。 见此情形。 朱标心中闪过一抹不悦,但还是顺势走出正堂,上前‘迎接’。 “草民陈迪,拜见太子殿下,拜见太子殿下。” “上天垂怜,没想到在老朽临终之际,竟还能再见太子殿下。” “上天垂怜啊!” 陈迪情绪激动。 说话的同时,眼中热泪不禁划过。 泪水在似沟壑般的皱纹中残留些许晶莹。 一双浑浊却格外有神的双眸,缓缓打量着朱标。 似与多年不见的晚辈重逢,眼神中满满都是情义。 又好像是臣属拜访上位者。 立于原地很是恭敬客气,与朱标保持着两个身位的距离。 感受着陈迪的老辣。 朱标上前一步,扶住陈迪小臂,笑着说道: “陈老太爷身体可好?” “不好不好!” 对于朱标这个陈老太爷的称呼,陈迪没有拒绝。 反而顺势应下,摇摇头道: “殿下,草民今年已是古稀之年了。” “若还有个好身体,那岂不成了老妖怪?” 微微打趣一句,陈迪似想到了什么般,连忙下拜。 “草民言语无状,还请太子殿下责罚。” “古稀之年身体康健者,并非都是老妖怪。” “当年陛下拿下太平府后,草民见陛下英武不凡,当即便跟周围人说,此等雄主必得天下。” “此等风采,定千岁、万岁。” 陈迪退后一步,再次打量朱标后,笑盈盈道: “太子殿下风姿绰约,隐有陛下当年风采。” “也是千岁、万岁之尊!” “陈老太爷说笑了。” 朱标笑着附和。 不想再听陈迪回顾先前,借以表功。 朱标随即看向蓝玉,道: “扶陈老太爷进屋内坐下!” 朱标并未坐在主位,反而是坐在陈迪对面。 看了眼陈迪身后的少年后,温声询问道: “陈老太爷,这孩子是” “兴祖家的小子,耀宗。” “若是按咱们家乡的排行,这孩子也是殿下的子侄辈儿。” 大明龙兴之地虽是凤阳,可朱标也是在陈迪家出生。 陈迪所说‘咱们家乡’,也不算失礼。 也是陈迪话音刚落。 陈耀宗连忙上前,跪在朱标跟前请安道: “侄儿耀宗,拜见太子世叔” “咚~” 还不等朱标开口,陈迪举起拐杖,朝陈耀宗后背狠狠砸了一下。 “混账东西,你也配称太子为叔叔?” “快给太子殿下叩头!” “是” “草民陈耀宗,叩见太子殿下!” “无妨无妨,起来吧。”朱标一脸温和,随意笑道: “陈老太爷当真好福气,这孩子也是个机敏之人啊。” “嗯” “多亏陛下厚恩,草民粗鄙之家有幸得龙子初诞。” “龙气虽移到京城,可府邸上空依旧盘旋些许正气。” “蒙天家庇佑,子孙后代多半不会愚笨。” 人老成精。 陈迪也当真是个人精,到底是没让自己任何一句敲打落在地上。 微微点头后。 朱标走到主位前落座。 虽是笑容不减,可在陈迪看来,眼神中却多了几分犀利。 “陈老太爷,听闻陈家与一朝中重臣之女缔结婚约。” “可是耀宗这孩子啊?” “是,是。” “草民不敢欺瞒,耀宗与户部侍郎吕本之女缔结婚约。” “若是有幸” “陈老太爷糊涂啊!” 不等陈迪说完,朱标当即打断道: “陈家本是望族,何故与朝臣结为姻亲?” “况且那吕本” 朱标似有为难般叹了口气,并未继续开口。 可也是见朱标这副模样。 陈迪连忙从座位挪到地上,恭敬拜道: “殿下若是不允,草民现在便回绝了这么亲事!” 朱标微微摇头,略有为难道: “陛下从龙之时,陈家便出资犒军。” “孤也是在陈家出生,并且吃陈夫人了两月的奶水。” “陈家于军,于国,特别是对我朱家都有功劳。” “与朝臣结亲,自然也算不得什么大事。” “只是” 见朱标没有继续说下去。 蓝玉当即会意,接过话茬继续道: “陈老太爷,您这次当真是让殿下为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