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封胡惟庸侯爵之位? 朱标说完。 老朱微微诧异,不由看了眼旁边的朱标。 原本老朱以为。 今日朝会,便是胡惟庸的死期。 今日朝会,乃是裁撤丞相制的大好时机。 可让老朱没想到的是。 朱标非但没有处置胡惟庸,反而还给胡惟庸进封侯爵之位。 朱标此举,着实让老朱有些不满。 而听到朱标要给胡惟庸进爵。 下方群臣。 哪怕就连胡惟庸自己,也是一脸的茫然。 今日他能活着走出奉天殿,都算是朱家仁慈。 可朱标竟然还要给他进爵? 就在胡惟庸满脸疑惑之时。 朱标看向殿外,沉声说道: “胡相,冯吉、楚江等罪徒,由你监礼行刑如何?” “臣遵旨!” 胡惟庸不敢多想。 径直走到大殿门口,朗声喊道: “冯吉、楚江一应罪徒,勾结涂节、陈宁,悖逆国法,甚至意图谋逆。” “臣胡惟庸恳求陛下、恳求太子殿下,将此等人尽数斩首!” “斩!” 听到朱标开口。 胡惟庸深吸口气。 浑厚嗓音自丹田发出,萦绕大殿。 “斩~” 随着声音落下。 徐允恭、李景隆几人手中屠刀,骤然落下。 伴随人头相继落地发出的闷响。 包括胡惟庸在内的所有官员心中虽有惊恐。 但更多的。 则是庆幸。 虽说罪首涂节、陈宁二人依旧未被惩处。 可冯吉、楚江等一应从犯。 在老朱、朱标跟前,当着文武百官的面被斩首示众。 众人自然认为此案告一段落。 即便之后涂节、陈宁二人再招供什么案子。 想来朱标也不会再次大动干戈,于大殿之前斩首罪徒。 如此。 他们这些人的性命,多少也算是保住了。 “陛下圣明,太子宅心仁厚。” “陛下万岁,大明万年!” “陛下万岁!” “大明万年~” 在众人的高呼声中。 胡惟庸重新走到百官之前。 冲朱标恭敬拱手后,正色说道: “启禀陛下,冯吉、楚江等罪徒虽被斩首。” “可我大明国法昭昭,不将此等罪徒之九族尽株,今后恐有官员,目无国法。” “臣胡惟庸请旨,将冯吉、楚江等人九族,尽数株连!” 实际上。 胡惟庸也不愿意提议株连冯吉等人的九族。 他和冯吉等人无冤无仇。 甚至这些人,先前都是为他办事。 他又怎会愿意揪着这些罪徒的九族不放。 可是他也没办法! 冯吉等罪徒已被斩首,可朱标却没有就此下令散朝。 加之朱标刚刚赏赐他侯爵之位,自然不可能白白赏赐。 因此。 株连罪徒九族的残暴骂名。 他不替朱家父子背,恐怕今天这事也不好糊弄过去。 即便胡惟庸清楚。 他提及株连冯吉、楚江几人九族。 今后定然不会再有官员追随于他。 可眼下他面临的,最主要的问题,却是有命活到那所谓的以后。 “臣胡惟庸,叩请株连罪臣九族!” “嗯”朱标微微一顿,故意压低了声音,温声说道: “胡相,罪臣已经伏诛,若株连其九族未免显得我朝待下严苛” “启禀太子殿下!” 朱标说完,胡惟庸恭敬再拜。 他哪里不知道。 朱标是当着百官的面,故意摆出一副宽仁姿态。 也正因如此。 他胡惟庸才要更加卖力表演。 演好这酷吏的形象,替朱家父子承担残暴的骂名。 “臣以为,涂节窃国自肥,贪墨不法,于国法不容。” “陈宁意图谋逆,乃十恶不赦之罪。” “株连其党羽九族,非但不会让士林百姓认为我朝律法严苛。” “相反,还能警示后来官员,恪尽职守。” “若此时宽纵罪徒官员,臣只恐后来之官员目无法度。” “这” 见朱标略微有些犹豫。 胡惟庸当即高声重复道: “殿下不可仁慈宽纵。” “臣胡惟庸叩请殿下,尽诛罪徒九族!” 听到胡惟庸这话。 周围官员也齐齐跪地,一并高呼。 “臣等叩请殿下,尽诛罪徒九族!” “臣等请殿下下令,尽诛罪徒九族~” 伴随朝臣的阵阵山呼。 朱标沉沉叹了口气,似被百官胁迫一般,无奈开口: “既然群臣有意,孤也不可夺众卿之请。” “父皇,可否准了百官所请?” “嗯。” 老朱有些不耐烦的点了点头。 随即,朱标冲胡惟庸正色道: “准胡相所请。” “毛骧!” “属下在!” “锦衣卫暂归胡相调遣。” “跟随胡相,捉拿冯吉、楚江等罪徒九族。” “属下领命!” “胡相,此案应当速办。” “臣明白,臣谨记!” 语罢。 朱标示意退朝,便同老朱朝后殿走去。 只不过此时的老朱却是满脸不爽。 前脚刚踏出奉天殿。 老朱便冲朱标没好气道: “你竟给胡惟庸侯爵之位。” “这便是你这个太子的谋划!” 见老朱怒斥过后,甚至都给自己开口的机会,也不搭理自己,快步朝坤宁宫走去。 朱标甚至都怀疑,老头子这是要找马皇后告状。 只不过朱标却也有些疑惑。 在处置胡惟庸,裁撤丞相制这事上。 老朱一直都是交由自己处置。 若不然的话。 老朱也不可能容忍胡惟庸蹦跶这么长时间。 怎的今日。 自己让胡惟庸多活几个时辰。 老朱反倒生这么大的气。 且不说自己这一丁点的谋划,老朱不可能看不明白。 可就算老朱看不明白。 也不至于生这么大的气啊! 而朱标不知道的是。 老朱本打算在今日朝会上。 等朱标处置完胡惟庸,裁撤丞相制后。 他便将所有朝政,尽数交给朱标。 甚至还打算下旨,等科举之后,让朱标继位。 更重要的是。 让朱标全代朝政,自己久居养心殿的诏书,他都已经写好了,此时正揣在袖子里。 可老朱没想到。 朱标竟又让胡惟庸多活了几个时辰。 若不在朝会上处置胡惟庸。 那他又如何能当着文武百官的面。 给已经有帝王之实的朱标,加一层帝王之名! 毕竟朱标先前说过,谁当皇帝,谁便不能御驾亲征。 老朱之所以生气。 也是气自己没能算计到朱标。 “爹~” “别跟咱扯!” “明日朝会,务必处置了胡惟庸!” “何须等到明日朝会。” 朱标跟在老朱身边解释道: “儿子让胡惟庸率先提出,株连冯吉、楚江等罪徒九族。” “为的便是之后株连胡惟庸及其党羽时。” “让众人认为,严苛手段、铁血惩之,乃是胡惟庸自己率先提出。” “无论朝廷如何严惩胡惟庸及其党羽,都是胡惟庸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如此,众人自然不会认为是我天家御下严苛。” 见老朱停下脚步,原地驻足。 朱标继续说道: “至于给胡惟庸侯爵之位。” “一个目的,是告诉天下人。” “我朱家对胡惟庸恩重如山,可他却意图谋逆,伤了天家之心。” “到那时,无论是严惩胡惟庸及其党羽,亦或是顺势裁撤丞相制度。” “众人都会将所有一切原因,归咎于胡惟庸这个忘恩负义的贼子身上。” “另外一个目的,也是给胡惟庸谋逆,提供个机会。” “他心中所想,不就是让你我父子二人出现意外。” “眼下儿子赏他侯爵之位,他定然以为我父子二人对他放松了警惕,还要留下他的性命。” “如此,他才好趁机行谋逆之举。” 见老朱脸上不悦渐渐消失。 朱标这才疑惑问道: “爹,这么简单的手段,您能看不出来?” “儿子能保证。” “一个时辰之后,胡惟庸定会请我父子二人到他府邸,届时行谋逆之举。” 朱标也不是瞎说。 锦衣卫的情报中说,胡惟庸在府中暗藏死士。 而且正经的历史。 胡惟庸也是想在自家府邸,暗杀老朱。 所以朱标对此有十足的把握。 “爹,您消消气,不用等到明日朝会,待会就彻底解决胡惟庸。” “那不成!必须等到明日朝会!” “嗯?” 见朱标眼中闪过一抹警惕。 老朱当即找补道: “咱的意思,是斩杀胡惟庸,应当以儆效尤,警示百官。” “所以自然也要当着文武百官的面才行。” “原来如此。” 听到老朱这话。 朱标也没多想,随意点头道: “这也好办,待会处置胡惟庸时,召群臣百官,于奉天殿外举行大朝会即可。” “大朝会虽不议具体朝政,可裁撤丞相制毕竟是旷古奇闻。” “举行大朝会,也不算逾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