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国公常茂,当街杀人” 话音刚落。 原本走到一旁,装作毫不在意的老朱,此时瞬间来了精神。 常茂身为常家庶长子,大明的郑国公,绝对算的上是淮西武将中的代表人物。 加上他还是太子妃常氏的弟弟,朱标的妻弟。 这两层身份下来,老朱还真想要看看,朱标打算如何处置常茂。 当看到朱标将目光看向自己,老朱随意摆手道:“你来处置。” 朱标闻言,当即看向毛骧道: “常茂当街杀人,所杀者谁,所为何事?” “回殿下,郑国公所杀之人,乃遗香楼一名歌姬” “哼!竟是歌姬!”听到老朱很是厌恶的冷哼一声。 毛骧当即住口,将头死死抵在地板上。 “所为何事!” 听到朱标再次发问,毛骧连忙开口道: “那名歌姬言说郑国公曾承诺过她,要娶她入府。可听闻郑国公迎娶了两名民间女子后,心生不满。这才当街将郑国公给拦了下来,想要寻个说法。” “郑国公见那女子纠缠不清,一时恼怒,故而失手杀人。” 听毛骧说完。 朱标的第一反应倒不是愤怒。 相反,毛骧所言一切,却是让朱标觉得无比可笑。 一个青楼歌姬,她敢当街纠缠当朝国公? 这简直就是笑话。 历朝历代,谁听说过这样的荒唐事! 就算是那歌姬为情所困,一时激愤。 可经营暗香楼的主事难不成也是痴傻之人? 得罪了当朝国公,不说常茂会带人屠了整个暗香楼。 就凭常茂的身份,仅仅是动动嘴皮,京都府衙、军中下属,一大帮的人还不把暗香楼的顶给拆喽? 而且发生这事儿的时间,也实在太凑巧了。 自己这个太子,正在处置勋贵不法案。 常茂身为国公,不说威望,单说爵位在勋贵中绝对是头号人物。 加上他又是自己这个太子的妻弟。 偏偏此时,他竟当街杀人,坏法乱国。 这事儿若说无人做局,朱标还真的不相信。 而且朱标还觉得,这幕后之人着实有些太小看他这个大明太子了。 就在朱标凝眉沉思,有些哭笑不得的时候。 只听老朱没好气说道: “小子,你该如何处置!” “嗯。” 听到老朱这话,朱标从思绪中回过神来。 随即看向毛骧冷声道: “常茂一诺既出,自当千金。” “传孤旨意,常茂当众杀人,残害百姓,于国法不容。” “擢,明日处斩,孤亲自监斩!” 此话一出,不仅毛骧,就连一旁的老朱也瞪大了眼睛,有些难以置信的看向朱标。 老朱还真想到。 朱标竟然为了一个歌姬,竟要杀自己的妻弟,大明的郑国公。 只不过见朱标那一副淡定自若,眼底一抹冷意的样子。 老朱可以肯定,这小子心里指定憋着什么坏呢! “殿殿下,郑国公他” 尽管看到朱标微微摆手,可毛骧依旧不敢离开传令。 毕竟他很清楚蓝玉那些勋贵,他们得罪不起朱标,自己这个锦衣卫指挥使,他们还是不会放在眼里的。 再者说了,朱标与太子妃常氏情谊深厚,那是人所共知的。 将来若真是太子妃想找麻烦,就算把他碎尸万段,朱标也不会多说什么。 手足无措之间,毛骧竟不知怎么的,将目光鬼使神差的看向了旁边的朱元璋。 可不知是朱元璋不怒自威的帝王气质,压迫感十足。 还是此时的老朱当真对他起了杀心。 就在他与朱元璋四目相对的瞬间,毛骧只感觉心底泛起一阵难以名状的彻骨阴寒。 从头到脚,整个人的体温瞬间降低了好几度。 “毛骧。” 就在毛骧心中惊悸之时。 朱元璋缓声说道:“你对太子很忠心,咱很满意。” 被老朱这么一说,毛骧心中恐惧这才消减不少。 与此同时,老朱望向门外两名宫人,温声道: “搀扶毛骧出宫。” “是” 等毛骧离开。 朱标看向老朱,静静等着老朱发问。 可半晌过后,老朱竟当什么事儿都没发生过一样,自顾自的翻阅着起奏疏来。 “爹,您就不想问问,我为何要杀常茂吗?” “杀常茂?咱可没听出来。” 老朱瞥了朱标一眼,讪笑道: “说吧,你小子憋着什么坏了。” 朱标心中微微叹了口气。 的确,自己都能看明白的事儿,老朱又怎么可能看不明白。 所谓知子莫若父,老朱又怎么可能看不清自己的心思。 “爹,儿子想问您,您听到常茂当街杀人,第一反应是什么?” “嗯”老朱沉思数秒,随即道:“常茂身份特殊,咱想看看你打算如何处置。” “您是想看儿子的笑话吧!” 见老朱不置可否,朱标继续说道: “您想看儿子的笑话,做局之人也想看大明太子的笑话。” “常茂身为大明的郑国公,仅凭爵位便是淮西武将的代表。” “更重要的是,他还是儿子这个太子的妻弟。” “所以任谁看来,在处置常茂这事儿上,儿子必然是十分为难。” “况且如今正是朝廷处置勋贵案的档口。” “如果儿子惩罚的过轻,勋贵武将自然认为,太子妻弟能当街杀人而不受严惩,那他们自然也不需将太子的训诫放在心上。” “如果处置的过重,常家、蓝玉、太子少师冯胜、太子右谕德邓愈,以及所有太子近臣都会寒心。认为太子刻薄寡恩,纵然他们忠心侍奉,最后也得不到什么好处。” “只不过这做局当真蠢笨了些,免死铁券不能免其他勋贵的死,难不成还不能免常茂的死?” “儿子这个太子怎么处置常茂是一回事儿,军中将帅会如何求情又是另外一回事儿。” “他们以为的两难困境,实际上根本就不存在。” 朱标轻笑一声,语气不屑,玩味说道: “儿子真不知该说这做局之人太蠢了些,还是该说他们太小我这个大明太子了,他们竟能想出如此昏招” “做局之人可一点都不蠢!就是你这小子的脑子太好使了” 老朱本想劝朱标不要太过自大,可话一出口,他也觉得味儿有点不对。 “咳咳” “咱是说,莫要小看这做局之人。” “朝堂百官谁不知道你和常家丫头青梅竹马,光着屁股一起长大的。就凭你对常家丫头的情义,也没人觉得你会严惩常茂。” “正如你刚才说得那样,处罚的太轻,朝廷威严受损不说,你这个太子的威信也要大打折扣。” “更重要的是,常茂杀的那个女子,乃是青楼歌姬。无论你怎么处置常茂,看起来都是合规合法。可深究起来,却怎么都不妥当。” “做局之人也是花了心思的,他不知道的是,你这个太子从来不屑阴谋诡计,仅仅用阳谋便能随意化解。” 话一出口,老朱还是觉得不对。 他本是想提醒朱标重视起来,可怎么听,怎么像是在夸赞朱标。 不过他所说也是事实,索性也就不再改口了。 “嗯,父皇所言极是。” 明白老朱是要提醒自己不可轻视对手。 朱标表情严肃,认真点头。 可也是此时,老朱眼眸一冷,冲朱标沉声问道: “小子,你以为做局之人是谁?” “儿臣怀疑两个人,其一便是胡惟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