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老朱认错的瞬间,徐达当即便瞪大了眼睛,满脸惊骇的样子,跟大白天见鬼了一样。 眼前的朱元璋还是他熟知的那个朱重八吗? 别人或许不清楚。 可他徐达对老朱偏执、独断的性子那可是一清二楚。 当年老朱把刘财主家的牛宰了吃肉。 哪怕都快要被刘财主打死了,他也未曾听到老朱说过半句求饶认错的话。 之后便是老朱担任统帅,到后来进位吴王。 老朱少有犯错,更是从来没有认过错。 让这位淮右猛虎认错?认个屁的错。 若换是之前,就算老朱真的错了,也绝对不可能认错。 更大的可能,则是老朱将知道他犯错的所有人,尽数屠戮殆尽。 这么多年过去,除了在马皇后跟前。 徐达还真没见过,老朱在谁面前服软的。 可如今。 怎么自己才出去半年多的时间,老朱就跟变了个人一样。 当了皇帝,反而还学会认错了。 而且还是向自己的儿子,大明的太子朱标认错。 和一脸惊骇的徐达不同。 此时的老朱虽说给朱标赔了不是,但态度依旧十分高傲道: “小子,咱把话说清楚。” “咱弄的丹书铁券的确不妥,可也是彰显皇恩浩荡必要手段。方才给你赔不是,也不是皇帝给太子赔不是。” “是咱这个当老子的,给儿子致歉。” 实际上,老朱一早便想要给朱标致歉。 无论是一开始孙贵妃的丧礼规格,还是后来朱标谋划裁撤丞相一事。 老朱都觉得自己有些对不住朱标。 特别是看到朱标额头上,已经结痂的伤口。 老朱每次看到,都感觉一阵心揪。 所以趁此机会给朱标赔个不是,也算是了却他一个心愿。 见朱标依旧愣在原地,老朱也觉得自己这举动太过反常,故意说道: “怎么?你小子还不满意?” “嗯”听到老朱的话,朱标这才从恍惚中回过神来。 不过下一秒,只听朱标玩笑说道:“也不是不满意,我还以为爹您还要给我磕一个呢。” “臭小子!” 老朱怒骂一声,用手中书卷狠狠敲了朱标一下。 见老朱恢复那一脸傲娇的模样,朱标这才觉得舒服许多。 只不过此时。 只见老朱重新走到位置前坐定,对着旁边的徐达沉声说道: “天德,此次朝廷整治勋贵不法,势必是要严惩的。” “期间也肯定要杀一个两个,震慑淮西那帮家伙。” 听到老朱这说,徐达收起脸上诧异,严肃说道:“老哥哥,这次杀多少勋贵武将,俺都觉得不过分!” “当年咱们为啥造反?” “天高皇帝远,民少相公多。一日三遍打,不反待如何?” “欺压百姓,于国不容,于法不容,于民心更是不容!” “我听说他们还侵占了百姓的土地?” “老哥哥,咱们俩可都是种过地的。咱们很清楚,对百姓来说,土地就是命根子。那些功勋武将侵占百姓田地,这便是断了百姓的活路。” “没了活路,百姓怎么可能不骂咱们的八辈儿祖宗。” “逼急了,聚集起来造反也不是不可能!” “要我说,就应该重典重刑,别说杀一个两个了,就算杀一大片也没人敢说什么!” “没错!”老朱也被徐达这话点燃,当即怒声说道:“咱们爷们当年造反为啥?不就是没活路吗!” “辛辛苦苦种一年的地,最后交了租子,竟然还不够自家口嚼?” “还有那些个苛捐杂税,逼的咱爹娘想自尽。” “咱爹娘、咱那哥几个,还有你爹娘,那都是给活活饿死的。” “如今咱们爷们坐了江山,手下的人竟然也学着元狗那一套,也跟着欺压百姓。你说说,就算咱心地仁慈,这让咱怎么放过他们!” “老哥哥说的对,都该杀!” 老朱和徐达一个皇帝,一个大将军,全然没有半点君臣之别,更没有丝毫威仪可言。 越说越激动的样子,反倒更像是两个愤青碰头,怒不可遏抨击着所见不公。 见两人如此,朱标虽然觉得好笑,但却一点也都不意外。 因为朱标很清楚,老朱从始至终都将徐达视作手足兄弟。 至于后世谣传什么烧鹅赐死,更是无稽之谈。 有个很恰当的比喻,老朱是一把屠刀,那马皇后便是约束他的刀鞘。 而于徐达和老朱而言。 如果老朱是一把宝剑的话,那徐达便是剑锋。 剑之所指,剑锋必往。 徐达对老朱、对大明的忠心耿耿,不容得半点怀疑。 但就说徐达老成持重的性子,老朱便没有理由对他下手。 要知道,现存的这些武将之中,数徐达、汤和与老朱关系最好。 可徐达却从未利用这份往日的情分,要求过什么。 而且与老朱一起时,徐达虽不恪守什么君臣之别,但也始终未曾跨越雷池半步。 因此二人独处时,他们更像兄弟,不像是君臣。 只不过见此时的二人越说越激动,大有下一秒就将所有勋贵满门抄斩的架势。 朱标轻咳一声,打断了两人愤世嫉俗的谈话。 “爹,徐叔,此次大力严惩自然是必须的。可最重要的,还是要让这些勋贵武将今后不敢再行不法,所以丹书铁券必须收上来。” “徐叔” “这你放心。”不等朱标说完,徐达直接开口道: “老大,这次我回来也算看出来了,如今老哥哥是要把朝政交到你手上。” “你放心,我绝对不会给你添麻烦,明个我带头上交丹书铁券。” “多谢徐叔” 徐达微微摆手,倒也不在意朱标的太子之尊。 毕竟朱标小时候,他也没少跟常遇春一起揍朱标。 “不过老哥哥,有件事儿我心里别扭,今天要好好和你说道说道。” “嗯?” 见徐达眼神埋怨瞥了自己一眼。 老朱也很是好奇,“啥事你直接说!” “老哥哥,我听说老大要纳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