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玉跪在地上,满脸焦急的望向太子朱标。 正如他说得那样,若是今后不让他征讨北元,那比杀了他还难以接受。 见朱标微微抬头,示意蓝玉起身。 而那蓝玉没听到答案,却依旧跪在地上。 太子妃常氏走到蓝玉身旁,温声开解道: “舅舅!” “殿下本打算处置勋贵不法,调你们离开京都,也是为了保全你们。” “你与常茂、常升性子鲁莽,若留在京都不知道还要惹出什么祸端来!” “断然不是让你赋闲余生,再没有机会征讨北元。” 听到常氏这话,蓝玉忙看向朱标询问道:“殿下,太子妃此话当真?” “自然是真的。” 朱标微微颔首,沉声说道: “你且不说,常茂、常升二人太过年轻,爵位、官职却比一些老将还要高出不少。” “与他们年纪相仿的将门之后,最高才不过从五品的偏将。” “就连魏国公徐达的长子徐允恭,在军中也不过是无衔无职的小旗。” “可偏是如此,父皇还要加封常茂为荣禄大夫,加封常升正三品虎威将军之衔。” “如此一来,勋贵武将岂不都盯着常家?” 被朱标这么一说,蓝玉也不由紧张了起来。 的确,因为开平王常遇春薨逝,常茂、常升承继常遇春的战功,身份地位很是显赫。 可这二人的德行、战功以及能力却都配不上如此高位。 因而常家虽得荣宠,却有不少人的眼睛都死死紧盯着常茂、常升。 若朝廷开始处置勋贵不法一案,依淮西那些老家伙阴损的手段,自然要将常茂、常升二人推到最前面。 只不过和略显担忧的蓝玉、常氏,以及太子朱标不同。 当听到朝廷会赏赐他们二人,常茂、常升对视一眼,竟站在原地偷偷笑了起来。 就连蓝玉他们的担心也全然没有放在心上。 见二人如此,常氏当即摆出长姐的架势,厉声训斥道: “你二人得意什么?你二人现有的爵位、官职不过是蒙父亲荫庇。” “就连此次加封你二人,陛下对太子赏无可赏,这将恩赐转嫁到你们身上而已!” 常茂、常升闻言忙收起笑容,耷拉着脑袋低声道:“长姐教训的是” 没有理会常氏对常家兄弟的训斥。 蓝玉沉吟片刻,眉头一紧,慨然说道: “殿下放心,有我蓝玉在,我倒要看看哪个不开眼的敢打常茂、常升的主意。” “呵~” 听到这话的瞬间,朱标当即嗤笑一声。 眼神不善白了蓝玉一眼后,便也没去理会他。 反而将目光转向后方站着的常茂、常升。 “常茂、常升,你二人做过多少不法之事?” 不等常茂、常升开口。 太子妃常氏看向二人,严肃提醒道:“说实话!” “是是,长姐” 率先反应过来的常茂跪在朱标面前,小心说道: “殿下,我命人在凤阳买下了二百亩的田地,而且而且我府中有两名小妾也是也是良家” “啪~” 不等常茂说完,常氏抄起戒尺便狠狠朝常茂后背打去。 而一旁的常升此时也不敢扯谎,忙低声承认道: “和兄长一样,我我也买下了二百多亩的良田,也也找了几名良家姑娘充当小妾” 听到二人这话,常氏差点被气的当场晕厥过去。 不过很快她还是跪在朱标跟前说道: “殿下,长姐如母,臣妾父母离世的早,臣妾也疏于对他二人的管教。” “如今二人犯下大错,理当由我受罚。” “起来吧。”朱标叹了口气,沉声说道。 朱标早就料到常茂、常升会有不法行径。 毕竟他们尚且年少,也是涉世未深。 朱标甚至怀疑他们的不法行径,乃是有人鼓动。 “常妹,他们二人的善后,就交由你处理吧。” “今日日落之前,把事情处理干净。” “是。” 常氏应了一声,一手揪一人的耳朵,拖着常茂、常升便朝门外走去。 等殿内只剩朱标和蓝玉时。 朱标面色一冷,这才看向蓝玉冷声说道:“常茂、常升不过是可能被勋贵老将利用,而你蓝玉的问题,才是最大!” 此话一出,蓝玉忙从凳子上挪下来,跪在朱标跟前连忙解释道: “殿下,我可从来没有侵占过百姓田产,更没有强占过良家姑娘充当小妾。” “孤自然相信。”朱标微微抬眸,示意蓝玉起身。 随即继续道: “你是没做过不法之举,可是蓝玉,你喜收义子,这个才是你最大的弊病。” “孤听说,先锋营千户以上将士,都随你改姓了蓝。” “你是没做过欺压百姓的不法行径,可你的那些个义子们,却个个都是坏法乱典的好手。” “而你的这些个义子横行不法不说,他们竟学你一样,再收义子,你的这些义子义侄,有的甚至还敢自诩皇亲。” “蓝玉!你应当很清楚,这些个义子义侄犯下的罪过,最终都要算到你蓝玉头上!” 听到这话的瞬间,蓝玉汗如雨下,整个人瞬间不安了起来。 他喜收义子,甚至将收为义子,当成对那些作战勇猛士兵的奖励。 可他也的确从未管教约束过这些个义子义侄。 多数义子也只不过是逢年过节时,往蓝玉府上送去一份礼物。 其他时间便少有交集。 蓝玉本以为自己不曾过分提拔他们,便不会出什么乱子。 可被朱标这么一说,蓝玉这才反应过来。 这些个义子义侄顶着自己的名号横行不法,将来所有的罪过,还真是要算在自己的头上。 “殿殿下,我我当如何?”蓝玉茫然之下,忙看向朱标问道。 可也是蓝玉声音落下的瞬间,只听朱标当即冷声说道:“杀一儆百!” “杀杀一儆百?” “不错!” 朱标表情冷峻,从手边金匮中拿出一块令牌丢到蓝玉怀中。 “锦衣卫千户之职,暂且由你担任。” “你便借锦衣卫之名,严查你的这些个义子义侄。” “挑几个罪孽深重的,杀一儆百,最后和那些义子义侄彻底撇清关系。” “可可是” 见朱标要让他严惩,甚至将自己那些义子斩首。 蓝玉一时犹豫,双手紧紧攥住手中的令牌,指尖愣是在金牌之上刻出了几个凹痕。 沉吟半晌,蓝玉还是看向朱标说道: “殿下,臣的那些义子义侄都是军中好手,他们本该死在战场,可” “妇人之仁!” 不等蓝玉说完,朱标当即冷声和呵道: “你的那些义子义侄战功再大,能大过开国定边的功勋武将?” “朝廷整肃勋贵,严惩不法,纵然沙场老将也绝不会姑息。” “就凭那些人是你蓝玉的义子义侄,便要对他们网开一面,纵容他们横行不法,欺压百姓?” “不是,不是!”蓝玉连忙摇头,看向朱标匆忙说道:“末将末将可以约束他们。” “哼!” 听到这话的瞬间,朱标当即冷笑出声。 “你来约束他们?你知道打着你名号的义子义侄有多少人?” “这些义子再收义子,如今你蓝玉的义子义孙将近千人。” “就凭你一个人,还想约束上千人?” “还是说你蓝玉自诩功高,能一肩扛起这千人犯下的诸多过错?” “还是说你蓝玉要为这些义子义侄还是义孙,一起陪葬!” 朱标语调深沉,可在蓝玉听来却是振聋发聩。 的确。 上千号人,他蓝玉如何能约束的了,他一人又如何能管教的过来。 况且朱标对自己寄予厚望。 自己也是一心想着为朱标戍边平乱,自己的性命决不被这些义子义侄给害了。 想明白后,蓝玉恭敬拱手,正色道: “殿下,臣臣明白了。” “嗯。” 见蓝玉起身,颤颤巍巍便朝门外走去。 朱标想了片刻,还是再次提醒道: “记住,凡事多动动脑子,想想后果。谨慎二字,你当时刻牢记于心!” “臣臣明白!” 知道朱标一再提醒自己,是对自己寄予厚望。 蓝玉感激在拜后,便在宫人的搀扶下退出了太子东宫。 可等蓝玉前脚刚走,老朱便缓步走了进来。 “小子,你费了这么大劲儿,就只是为了敲打蓝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