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罪羊正是胡惟庸啊!” 朱标笑着解释道: “如今父皇提拔胡惟庸为中书左丞相,胡惟庸坐镇中书省,他的学生涂节主管御史台,说是胡惟庸把控朝堂也不为过。” “所以设置锦衣卫,包括胡惟庸在内的所有官员都知道,锦衣卫就是针对胡惟庸来的。” “也是因此,若是朝中官员反对之声过于强烈,不管是不是胡惟庸暗中指使,父皇都可以将所有罪责怪到胡惟庸头上。” “娘,胡惟庸可是个难得的聪明人,这点道理他自然能想明白。” “所以为了防止百官反对之声过于强烈,引得父皇震怒,胡惟庸必然要先行劝解反对设立锦衣卫的官员。” 朱标看了眼笑容满面的朱元璋,也跟着笑了起来。 “所以我和父皇只需安静待在宫中,自然有胡惟庸去处理那些麻烦声。” “而那些反对设立锦衣卫的声音,恐怕都传不到我们耳朵里。” “不对,标儿,这点你说的可不对!” 朱标刚一说完,老朱便笑着补充道: “设立锦衣卫这样的特务机构,毕竟是有些上不了台面。” “若是听不到一点反对之声,那胡惟庸岂不是不打自招,证明自己已经彻底掌控朝堂所有官员吗?” “对对对,娘,我爹说的对。” 朱标顺着老朱的意思,继续说道: “若是没有一点反对的声音,那就是胡惟庸把控朝堂,罪当论斩。” “若是反对之声太大,那便是胡惟庸暗中授意,想要对抗皇权。” “至于这件事具体的程度,就让胡惟庸自己去把握吧。” 听朱标说完,马皇后也跟着笑了摇头道: “你们爷俩啊,就可着胡惟庸一个人霍霍!” 马皇后也知道胡惟庸是个难得的聪明人。 可在老朱和朱标这对父子面前,纵然胡惟庸再聪明也无济于事。 胡惟庸恐怕做梦都想不到。 他得到了心心念念的左丞相之位,实际上却只是老朱和朱标计划中的一环罢了。 胡惟庸任职左丞相期间,诸如这次设立锦衣卫,他自然要顶在百官前面,替老朱安抚官员。 而等活着的胡惟庸没有利用价值,那老朱和朱标也就该借由他的死,彻底废除宰相制。 眼下情形,胡惟庸就好像是一个聪明的糊涂蛋。 看似得偿所愿,大权在握,可实际上却依旧在老朱和朱标的股掌之间。 只不过马皇后对胡惟庸却没有半点同情。 毕竟胡惟庸只是个棋子,老朱和朱标才是大明的执棋者。 棋子的作用就是被执棋之人利用。 若是死也能为整个局面做出贡献,那也算是死得其所了。 只不过想到朱标的心思竟也如此深沉,马皇后不免有些忧虑的看向朱元璋。 “重八,标儿智谋深远,可终究还是个少年人,他的老成似乎和他年纪有些不太匹配。” “嗯”被马皇后这么一说,老朱也不免紧张了起来。 “妹子,你是说” “多智易夭,慧极必伤。” “我知道不该说这丧气话,可标儿刚刚二十岁,心思沉稳比之一些老臣都不遑多让。” “重八,找个机会让标儿休息休息吧。” 看着马皇后一脸关切的样子,老朱很是认同的点了点头。 毕竟老朱也知道慧极必伤的道理。 历史中但凡聪明绝顶之人,便少有长寿之人。 远的不说,就拿刘伯温与李善长举例。 刘伯温要比李善长年轻个几岁。 可如今李善长每晚还能召小妾入房伺候,而刘伯温那副病体,恐怕已经十数年没尝过鱼水之欢了。 “妹子,你说的不错,等找到土豆在北方种植之后,咱就让标儿休息休息。” “那还要等到什么时候啊!” “我的意思是,等标儿娶了詹氏,让他带着常氏、詹氏,还有即将就藩的皇子们回凤阳祭祖。” “如此既不算标儿耽误朝政,也能让标儿休息几天。” “好!”老朱认真点头道,“那就让标儿先回凤阳祖地祭祖,他也能顺便帮咱考察当地民生。” 听到老朱还要给朱标安排差事,马皇后狠狠瞪了老朱一眼。 也是见马皇后如此,老朱连忙摇头道:“让老大回凤阳好好歇歇,朝廷这边咱替他守着。” 另一边,中书省。 当太监宣读重设检校,设立锦衣卫的圣旨后,整个中书省顿时乱做一团。 “重设检校?这岂是圣君所为啊!” “当年杨宪如何坏法弄权,如何欺上压下,我等都是历历在目,如今陛下竟然要重设检校!” “诸位大人,下官欲到奉天殿前静坐,只求陛下收回成命,不知哪位大人愿与下官同往!” “本官愿意!” “本官也去!” “我们都去!” 中书省的众多官员说着便要朝皇宫走去。 只不过不等他们走出两步,只见人群中间的胡惟庸冷声说道: “今日中书省禁闭,所有官员不得外出!” 此话一出,一众官员面面相觑,半晌这才有人问道: “胡相,我等愿向陛下死谏,胡相何故阻拦啊!” “诸位大人!” 胡惟庸一改方才冷厉,环顾众人温声说道: “当今陛下圣明,不输古之明君。” “既然陛下下旨重设检校,自然有重设检校的道理。” “诸位好生当差,何故搭上性命冒死进谏呢?” 看着胡惟庸和稀泥的做派,几名老臣当即不满道: “胡相,我等身为大明臣子,规劝陛下自当义不容辞。” “所谓武将死战,文官死谏,只要能规劝陛下,我等性命何足挂惜?” “对!我的性命何足道哉?只要能规劝陛下成为一代圣君,我等也是死得其所!” 看着面前语气慷慨,满是忠君为国之言的官员。 胡惟庸心中一阵冷笑。 这些文臣怎么想的,他比谁都清楚。 他们无非是想立下传诵千古的忠臣美名罢了。 说什么忠君体国,说什么是悍不畏死。 可背地里,豢养歌姬,收受贿赂,欺压百姓,这些坏法乱国的事儿他们可一件都少做。 尽管对于眼前这些满口仁义道德的官员很是鄙夷,但胡惟庸也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 旋即轻咳一声,看向众人愈发温声说道: “诸位大人,此事不是你们能够置喙的,若是前往奉天门前静坐,岂不是有逼宫之嫌?” 就在众人听后表情尴尬,相互对视之时。 胡惟庸忙继续开口道: “诸位放心,明日朝会,胡某必当向陛下进言,成与不成均在胡某一身。” “就算陛下震怒,也只会罚胡某一人。” “只不过今日就委屈各位大人在中书当值。” 胡惟庸话音刚落。 他的几名亲信便当即高声说道: “胡相当真乃大明柱石,我等愿听胡相吩咐。” “胡相一心为公,我等佩服。” “各位同僚,我等不该拖胡相后腿,今日就听胡相安排。” 在胡惟庸亲信的极力鼓吹之下,中书省其他官员这才作罢。 “既然如此,我等便听胡相安排。” “多谢诸位了。” 胡惟庸冲众人拱手道谢后,转身便朝内堂走去。 等他刚一落座,便当即冲跟在身后的涂节冷声说道: “告诉手下亲信,不想死的,都管好鼻子下面的窟窿眼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