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天问连忙站起身来,恭恭敬敬的打开门,将来人迎了进来,又观察了一遍四周,确认无人,这才将门关上。 “不用看了,我这一路过来,并未被人注意到。”说话的人坐了下来,还掸了掸身上并不存在的灰尘。 此人看起来五十多岁的年纪,面白无须,身材瘦弱,走了这么多路还有些气喘,但叶天问却发现,他面前酒杯里的酒已经没有了,而只是他一眨眼的功夫。 “想不到数月不见,东叔您的武功又精进了!”叶天问含笑道,“此等匪夷所思的速度,天下恐怕无人能及。” 被称作东叔的人拈起了一颗花生米,慢悠悠的扔进嘴里,咀嚼了半天,才摇头道:“我一个刑余之人,还要每天看人脸色行事,若是不快一点怎么能够生存下去?” 叶天问闻言忍不住笑出声来,叹息道:“东叔您太过谦了!您是连他都能影响的人,当今世上有几人能够做到呢?只要您跺跺脚,这京城也得抖三抖!” 说到他的时候,叶天问的手指朝天上指了指,两人彼此对视了一眼,心照不宣。 “今天一大早,曾静这老家伙已经将天火军操演的事情确定下来了,后天上午卯时三刻开始,外围有禁军把守,里面的防卫照旧归锦衣卫。” 叶天问微微点头,神情肃然,正是在眼前此人的引导之下,天子才会选择了宛平,而这也是他们事先就安排好的计划。 “若非东叔出手,此事也不会如此顺利!”叶天问欠了欠身说道,“我们今日就能布置妥当,到时自会让世人看到天火的威力。” 叶天问说的极为平静,但言语之间确有股冲天的杀气,即便是东叔,似乎也有些抵受不住,发出了一阵咳嗽。 他又喝了两杯酒,将气息平顺下来,这才正色道:“还有一件事,通进司左丞上了一道奏章,弹劾王腾飞等人勾结北虏,意图谋逆。” 闻听此言,叶天问神色一变,但随即又镇定下来,说道:“有东叔在,大约这道奏章不会起什么作用吧。” “要说论精明,谁都及不上你!”东叔丢了一颗花生,发出了满意的轻哼声,“被我压在了奏折底下,没有个天不会有人看到。” “另外还有一件怪事,今天多了十本弹劾左丞陈玄璧的奏章,有御史台的人,也有朝中的官员,似乎是约好了,给他扣上了不少罪名。” 叶天问笑了,从容道:“东叔您是在考我吧?以曾静的能力,自然也能知道陈玄璧搞的小动作,出于维护自身权威的考虑,也得好好敲打他一番。” “而且他既然这么做,就说明还未对王腾飞产生疑心,这倒是一个很明显的风向标,为我们后天之事多了几分保险。” “嗯,你这么说也有道理。”东叔几乎将一坛酒都喝了下去,脸上也泛起了红光,“曾静这家伙算得上是权倾朝野,京师驻军的主将也是他一手提拔的,若是他横生枝节,还当真不好办了。” “还有一件事忘记说,真是年老记性就差,金陵知府进献的宁神丹功效极佳,但我看着怎么跟你弄出来的逍遥丸有些相像,只是药性没有这么霸道。” 叶天问苦笑了一声,说道:“这就是逍遥丸改良之后的东西,只是如今已然不在我的手上了。” 说到这里,他从怀里掏出一个锦盒,放在桌上推了过去,说道:“东叔,您看一下,这些是不是跟宁神丹有些相像?” 他仔细端详了一番,还闻了闻气味,点头道:“色泽、形状、香味几乎一模一样,就连我也无法分辨。” “那就好了!“叶天问说道,”这是我新配制出来,药性极强,东叔你先收好,说不定以后用得着。” 东叔也没有多说什么,将锦盒揣进了怀中,又确认了一遍计划,喝完了最后一杯酒,说道:“还有什么事吗?我不能出来太久,否则多有不便。” 叶天问站起身来,拱手道:“一切仰仗东叔了!” 东叔嘿嘿一笑,说道:“天行有常,不为舜存,不为桀亡!你是个有雄心壮志的人,将来若是真有这么一天,也须记得你答应过我的什么。” “小侄绝不敢忘东叔的恩德,东叔的心愿也一定会完成!” 等叶天问回到驿馆的时候,已经未时了,而王腾飞早就已经在等候了。 “怎么样,曾静说了些什么?” “一切都很正常。”王腾飞满不在乎的说道,“他说是准备让我统天火军救援宁远,因此后天的操演务必参加。” “他还让我好好想一想,后天若是天子问起如何击退宁远之敌的问题,应该如何回答。” “就没有其他的重要事情吗?”叶天问又追问了一句,“他是否提起了通进司左丞上书的事情?” 王腾飞茫然的摇了摇头,说道:“他只是让我做好自己的事情,不可为外界风雨所干扰。” “他真是这么说的?那就好,那就好。”叶天问将上午与东叔会面的情况说了一遍,解释道,“说明曾静还是信任你的,未曾试探盘问,而是将主要精力放在了对付陈玄璧身上。” “我担心的倒是,陈玄璧这个人素来谨慎,他怎么会突然弹劾我?难道听到了什么风声?” 随着王腾飞的话出口,两人不约而同的想起了同一个名字:楚留香! “看来我们真的很难摆脱他!”王腾飞无奈的说道,“最后关头,不要被他坏了事!” 叶天问也皱了皱眉,说道:“既然一切都已经计划妥当,楚留香也不过是鼓动了一个通进司左丞而已,很难影响大局。” “对了,刚才秦观派人来报,宛平那边都已经布置好了!与北边的人也联系上了,这次来的人不少,是北虏大汗帐下第一猛将亲自出马!” “那帮家伙这次倒是给力,后天的计划能否顺利,还得看他们在外围的响动够不够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