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放心,一直都是这么做的。”甘凝笑着回道。 大乾能产棉花的地方不多,且质量不高,还容易遭虫害。 棉农辛苦一年,若是老天爷不赏饭,生长的时候雨水不足,收获的时候雨水又太多,往往会血本无归。 市面上的棉花,几乎都是从西域运来。因而棉花的价格,比之寻常丝绸,也低不到哪里去。 而棉籽油更是少见,一直是作为贡品,宫里也没有多少。 这种油的味道特别,颜色比菜籽油浅,比花生油深。喜欢吃的人觉得香,不喜欢吃这个的,就会觉得是一股怪味儿。 先帝年纪渐长之后,就多了便秘的毛病。而棉籽油在润肠通便这块儿有奇效,所以常被送到御前。 赵琚对棉籽油的感受一般,更喜欢用荤油,嫔妃们大多也吃不惯这个味儿。 所以每年进贡的这些棉籽油,都用来制成了胰子,和治疗恶疮、疥癣的膏药。 直到季寒苏生产之后,身体亏空太大,五年内不适合有孕。 赵琚便让太医院,特意给她配了副汤药,说是对身体没有害处 一年有一半的时间都要喝药,那药的味道还苦得不像样。 说是对身体无害,但是药三分毒。 喝过一段时间之后,季寒苏觉得,自己每个月那几天的时候,比生孩子之前要难受不少。 “皇帝多在乎她啊,明明不能生了,还隔三差五的来合欢宫。” “为了她的身体,连皇嗣的事都不上心。” “身为嫔妃,为皇室开枝散叶既是本分,也是福气。怎么能因为伤身,就不尽嫔妃的职责?” “皇上还由着她,其他人渴望而不可得的福气,她却毫不在意。” 这样的闲话,季寒苏不知道听了多少。 越想她就越是生气,凭什么舒服的是赵琚,受苦的就要是她? 这些苦药明明是折磨,在别人眼里,却是她盛宠不衰的证据。 正好她管理宫务,发现内府存放贡品的库房里,还有这种好东西。 怪不得先帝身体一直不错,前头几位皇子公主出生的间隔也不长。 寿光公主出生之后,先帝还不到四十,年纪并不算老。 但除了两位嫔妃有过身孕,其他嫔妃都没能怀上。 且这两位嫔妃的孩子,从诊出喜脉之后,就没安稳过。不到四个月,就小产了,之后就再也没见有人怀上。 季寒苏原本以为是后宫倾轧,有人见不得旁人得宠生子的缘故。直到看到库房里的东西,才知道这里头的关窍。 然后一个大胆的想法,就一直盘旋在季寒苏心头。那些天她睡不安稳,食不知味。 其他人只当她是介意那些新人,赵琚也以为是她终于上了心,知道嫉妒了,为此心情大好。 谁都没想到季寒苏心里,竟是打着这样的主意。犹豫了几日之后,最终还是给小厨房的食用油,换了家供应商。 不都说赵琚最爱的是她吗,那为了她的身体着想,付出一点儿代价,想必他也是心甘情愿的吧。 最主要的是,这东西的作用,整个大乾估计也只有她才知道。太医院那些人医术再高明,也不懂化学不是。 用了这个东西,赵琚不会有丝毫不适。就算有人诊脉的功夫神乎其神,发觉出异常。 考虑到皇帝的颜面,还有自己的身家性命,再是个愣头青,也不敢说出去半个字。 何况能到御前诊脉的,怎么会是蠢货。这事儿神不知鬼不觉,害处没有,好处多多。 怎么算怎么划算,简直是一本万利! 儿子多了就不值钱了,她这也是为赵琚考虑,免得他走上老皇帝的老路,死了都不能瞑目。 这两年下来,安妃为了再生个儿子,每回赵琚过去,少不得用些大补之物。 李昭仪为了能早点怀上,自从侍寝过后,坐胎药就没有停过。凡是擅长妇科千金一道的太医,都被请去凝华宫开过方子。 还有丽妃,因为生产的损伤太大,已经不适合怀孕。 但随着景瑞长大,生怕有一日赵琚会知道真相,为了以防万一,又重新鼓起劲儿的争宠。 三天两头就让太医给她诊脉,调养的方子都有一抽屉,还让人去找个宫外的偏方。 就盼着哪日能再生个孩子,真到了东窗事发的时候,赵琚也不至于下手太狠。 舒嫔等人就更是如此,没有孩子就没有指望。 在后宫的日子难熬不说,万一赵琚走在她们前头,一大把年纪还要被安排殉葬。 不争就只能等死,不是人人都和秦美人一样。从来不往赵琚身边凑,一心就跟在安妃身后,过自己的日子。 还总觉得以自己的身体状况,多半没有皇帝命长。 每天就只想着混吃等死,皇帝在她眼里,还比不上一碗火腿乌鸡汤。 赵琚晚上过来的时候,一大桌菜刚被人抬上来。季寒苏拉着他坐下,然后盛了一碗山药羊肉汤给他。 “白沙城进贡的山羊,在皇庄养了几日才送进来,皇上尝尝味道如何,是不是比京郊养的那些要好?” 赵琚尝了一块,满意的点点头,“比皇庄那些更鲜一些,草原上养出来的牲畜,的确更有味道。” “朕记得宁定以前,喜欢吃山药,却不喜欢羊肉。也不知道她嫁过去,能不能习惯那边的饮食。” 鞑靼九皇子性命垂危之时,正巧被宁定公主所救。两人一见钟情,再见倾心。 九皇子为了和宁定公主成婚,夺回鞑靼王位,不仅将这次交战的责任,都推到他那些兄弟身上,把自己形容成一朵绝世大白莲。 还发誓夺回皇位之后,只有宁定公主一个大妃,再无外姓之子。 等他百年之后,下一任鞑靼王,只会是他和宁定公主的儿子。鞑靼世代皆为大乾臣属,与大乾永修旧好。 折子送进宫之后,赵琚批了意见,盖好大印之后,又派了一队人马赶赴边境。 戚家打仗是一把好手,收拾鞑靼那些手下败将,将九皇子推上皇位容易。 但要在鞑靼内部掺沙子,让咸鱼翻身,成为新王的九皇子兑现诺言,却超出了戚家人的能力范围。 再则此一时彼一时,宁定和戚家关系亲密,未坐上大妃之位,或者刚嫁过去地位不稳之前。 有这么个得力的舅舅在一旁虎视眈眈,鞑靼那些人再有意见也只能憋着。 但等到宁定生了儿子,戚家再留在边关,就显得不那么合时宜。那帮人既是过去帮忙的,也是赵琚在防患于未然。 季寒苏酸溜溜道,“皇上连公主喜欢吃什么,不喜欢吃什么,都记得这么清楚。” “我跟了您这么些年,您可知道我的喜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