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寒苏在心里叹了口气,她不是什么好人,可也不是什么杀人魔王。 那几个嫔妃原本就不得宠,几个月才能和赵琚见上一回。 再小气的女人,看见这些,都嫉妒不起来。反而会因为同为嫔妃,生出兔死狐悲之感。 赵琚刚登基的时候,怜悯之心还多些。对那些被家里连累的嫔妃,并没有太多苛责。好歹留她们一条性命,宫里也不缺这点儿米粮。 现在却是一竿子打死,直接断了她们她们的生机。再加上她们的贴身宫女,或许还有跟前效忠的得力太监,光是这些加起来也有十余人。 余下但凡牵涉到此事的,都要命赴黄泉。 赵琚看季寒苏不太高兴,也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直接说道, “非常之时当用非常之法,不是朕一定要他们的性命,而是不能因为几条人命,就留下祸端。” “前朝那些大臣,除了极少数依靠祖宗功劳承袭爵位,能坐上高位的,谁又不是有大功于朝廷。” “便是如此,只要朝政需要,也一样是说杀就杀了,何况是几个后宫妇人。” 季寒苏心里闷闷的,道理她都懂,上辈子那些课程,这辈子那些场景,还都历历在目。 眼前这个男人,是她为自己选的事业,可按这男人的心性,她想达成目的,怕是没那么容易。 季寒苏靠在赵琚身上,半张脸紧贴着他的胸脯,委屈的道, “我知道皇上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只是同为女子,难免会想到自己身上。” “若是有朝一日,我被人陷害,落到这样的处境。您会不会也为了避免更大的麻烦,把我也随手处置了?” “当然不会!” 赵琚轻轻拍打着季寒苏的后背,信誓旦旦的道,“你是朕心中挚爱,怎么能将自己与其他人相提并论?” “事有轻重缓急,人亦有轻疏远近。朕是皇帝,又不是灭情绝性,何况我们还有两个孩子。” 季寒苏十分受用,“您这么说,那我就放心了。” 才怪 只看他们赵家这几代,皇位是如何得来的,就不会信了赵琚这番鬼话。 亲爹祭天,法力无边的人,或许会因为在她这儿的沉没成本太大,在许多时候难以割舍,不问缘由直接站在她这边。 但要是真的触及到赵琚的核心利益,这些人就是她的前车之鉴。 “这事儿便交给你去办,还有那个妙莹,下头的人回禀,说是用刑之后已经残了,再问也问不出什么来。” “她到底也曾经是你的人,怎么处置该你说了算。” 季寒苏道,“那就给她一杯毒酒,让她痛快的去。我让人替她准备了具棺材,还给她寻了一块坟地,不至于让她曝尸荒野。” “算是最后一点儿心意,希望她下辈子能聪明些,别再犯同样的错误。” 赵琚道,“你倒是好心,怎么不说让她下辈子,别再入宫?” 季寒苏小拳拳锤了他两下,“皇上这话说得,宫里再不好,也能吃饱穿暖,不会冻饿而死。” “寻常人家的女儿,不是生在富贵之家,可没那么多规矩体统。” “即便是风调雨顺的年景,她们每日从早劳作到晚,也大多吃不上一口饱饭。” “一旦遇上灾年,或者家里有什么难关要渡,第一个被牺牲的也是她们。” “能被卖到大户人家做奴婢,已经是不幸中的大幸了。那些被卖给别人做童养媳,或者被卖到青楼楚馆的,才真真是可怜。” “和这些比起来,做宫女虽然苦,但也比其他去处要好上太多。” “那些斗败了的皇室血脉,或者被安排嫁给不合心意之人的贵女们。” “但凡有求不得的,便道作为皇帝的孩子,还不如山野村夫的孩子,只愿来世莫生于帝王家。” “可真要让他们生在乡野,每天一睁眼,就为衣食之事奔波,只怕他们说的,就该是愿生生世世,只生在帝王家了。” 赵琚闻言大笑不止,手撑着后脑勺,又捏了捏季寒苏的鼻子。 季寒苏没好气的把他的大手拍开,得亏她这鼻子没被动过。 要是换成她以前的玻尿酸鼻头,玻尿酸下巴,还有玻尿酸额头,还不一按一个坑。 自己手劲儿有多大,没点儿逼数吗! “朕若不是皇帝,你是否还会跟着朕?” 赵琚盯着季寒苏的眼睛,脸上虽然挂着笑意,但这股笑意却不达眼底,透着一股审视。 这人就是这样,明明心里什么都清楚,偏偏就是不肯相信。既觉得以自己的权势地位,能得到一切。 可在得到之后,又希望她们不是因为财富权势委身,而是心甘情愿的折服于他这个人。 真是双标磨叽得厉害,难道这些权势财富,就不是他的一部分吗? 自己为了皇位汲汲营营,不惜倾尽一切,凭什么她们就不能爱皇权富贵,胜过爱他这个人? 矫情! 不过这些话也只能在心里骂个痛快,一点儿都不能和他提,否则刚到手的贵妃之位,估计就得吹了。 “皇上明知故问,我对您的心意,您难道不知道?再说我才跟着您的时候,您也不是皇帝啊。” “这会儿都差不多正午了,再不起身我担心华蓥和景昊两个,又该闹腾了。” 说着,季寒苏起身下床,拿起屏风上挂着的衣裳,就往身上套。 赵琚盯着她穿衣的背影,心里有那么点儿安慰,但并不多。 女人心海底针,其他嫔妃的心,他一眼就能看透。但季寒苏的心,却像是罩着一层迷雾。 总觉得她对自己的爱,没有自己对她的多。 不过日子还长,他就不信这个女人,真是石头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