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蚕礼办得规规矩矩,一群贵妇祭完先蚕之后,在桑林中忙活了大半日。 采下的桑叶够那些蚕吃上六七日,个个累得腰酸背痛的,才终于让皇后满意。 还好中途喂蚕的一应事务,都由那些蚕妇负责,没有摊到嫔妃们头上。否则这二十多天下来,还要被累得够呛。 最后织出来的锦缎,虽然比不上那些蚕妇,但也还过得去。 让季寒苏觉得可惜的是,这两个月的时间,后宫的嫔妃都规规矩矩的,并没有闹出什么幺蛾子。 看来后宫争端不断,有一半原因,都是因为大家的日子,都太闲了。终日无事可做,就只能算计这个,算计那个。 给她们安排些事情,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直到空乏其身,就能解决大半。 妙莹端着一个托盘,上面放着一盅甜汤,“娘娘,吊梨燕窝好了,您尝尝这味道对不对。” 自从上次被赵琚打击之后,妙莹终于意识到,自己想要翻身,并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牛不吃草强按头,最后可能不仅不能如愿,还会被顶。皇上看不上她,爬了龙床也不能得宠。 就像许美人那样,虽然成了嫔妃,在皇后面前也还是和以前一样,低眉顺目的做着奴婢该做的事情。 而且许美人还算是运气好的,她却未必能有许美人的好运。能做个选侍有名分,就不差了。 妙莹心中不甘,但再不甘心,也只能向现实低头。 她自觉跟在季寒苏身边这么多年,还是学到了不少。季寒苏不是总说,让她们把眼光放宽些、放长远些。 那她就做两手准备,能让皇帝改观,喜欢上她最好。要是不能,她也该看看其他人了。 大乾的那些王爷、世子,和她年纪相当的,七八个还是有的。若是能嫁过去做侧妃,凭她和宫里的联系,正妃也要让她三分。 等她有了儿子,想要什么不行?至于嫡庶,先帝和当今圣上,谁又真是嫡长子继位的! 废太子倒是原配嫡出,最后却死在女人手上。妻子背叛,女儿和亲,儿子过继,死了都不能安宁。 想通这些之后,妙莹给人的感觉都变了。像是突然之间就长大了,从一个莽撞还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丫头,变得规矩成熟。 季寒苏接过燕窝,只尝了一口,就放到边上。 “糖还是放多了,喝起来腻人。下次只准放一半,眼前这些都给你吧。” “奴婢多谢娘娘。” 这时候的糖价值不菲,寻常人一年到头,都沾不到多少,普遍嗜甜得厉害。 季寒苏不缺这点儿糖分,但做这些东西的厨娘,显然很缺。凡是要放糖的东西,基本上都要做上两回,才能合她的口味。 内府送来的这些梨子,虽然是贡品,味道和上辈子的优良品种比起来,也还是寡淡了点。要真一丁点儿糖都不放,炖成梨汁之后也喝不下去。 妙莹拿起这碗吊梨燕窝,当即就喝了起来。她觉得这个味道正好,燕窝就该喝甜的。 喝完这些之后,妙莹想到去内府拿月例的时候,偶然间看见的,觉得这事儿还是要上上心。 “奴婢刚才去拿月例,您可知遇见了什么?” “是听到了什么闲言碎语,还是撞见了别人私底下的买卖?” 妙莹摇摇头,季寒苏问道,“那是什么事情,难不成和本宫有关?” 妙莹头摇得更厉害了,但摇了两下之后,又狠狠点了点头。 “你这倒是把我看糊涂了,到底是有关系还是没关系?” “说有关系吧,其实也没有。说没有吧,又确实有那么点儿关联。” “这是什么车轱辘话?到底是什么事情?”季寒苏越听越迷糊。 妙莹道,“娘娘可还记得含露?” 听见这个,季寒苏立刻就认真起来,不过面上像是回想了好一阵,才想起来, “当然记得,她得罪了先帝贤妃,受罚之后被赶到浣衣局当差。算起来,也有几年时间了。” 妙莹道,“奴婢原本都要把这事儿给忘了,谁知刚才从内府出来之后,竟然看到她和清萍走在一起。” “奴婢当时就上了心,远远的跟在她们身后,竟看到两人一起进了椒房殿。打听之后才知道,原来含露早就从浣衣局逃脱升天。” “在藏书阁呆了大半年,不知她是走了哪里的门路,竟然又去了椒房殿当差。” “奴婢觉得,这事儿不对劲儿。住同一间屋子这么多年,她有多少私房即便不是一清二楚,也能猜到大概。” “当初去太医院拿的那两包药,都是大家一起凑的银子。浣衣局比冷宫都不如,进去的人都只有越过越穷的,根本就没有攒钱的机会。” “藏书阁虽然好些,但一样没什么油水。她哪里来的银子,为自己走动?” 季寒苏笑意不达眼底,“最近长进不少,知道动脑子了?” “分析得倒是不错,那你顺便猜一猜,她是怎么自救的。” 妙莹想了想,凑近了小声说道,“奴婢觉得,她可能为了活命,把自己卖给了哪个老太监” “噗” 季寒苏刚喝了半口,就忍不住又吐了回去。 她=老太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