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阳城北宫崇德殿。 何彧头戴三梁进贤冠,身穿黑色朝服,站在文官序列首位,让今日众多朝臣惊讶万分,直到此时这些朝臣才想起何彧除了大将军的职衔外,还头顶位列三公之上的太傅之位,让许多大臣心中琢磨:莫不是今日何彧将以太傅身份主理政务? 而此时坐在龙椅之上,年不满十岁的刘协却先开口道:“太傅,今日召集群臣可是有何要事?” 刘协此话一出,朝臣心中一震,原来今日朝会乃是何彧召集。自刘宏驾崩后,朝堂一直表面平静,私下暗流涌动,看来这位当朝太傅、大将军、武德侯恐怕要在今日朝会上有大动作了。 “陛下,臣第一件事,就是弹劾廷尉曹操,御下不严,管理疏漏,有失职之罪,但念及过往勤奋克己,又有洛阳救驾之功,现下凉州少民也需治理,是以臣请陛下贬其为使羌中郎将,出镇凉州,协助凉州刺史治理羌、羯、氐等凉州少民,使凉州尽快恢复安定!” “哗!”朝堂群臣一阵大哗,随后就是嗡嗡的议论声大起:“这那曹孟德不是太傅一手提拔的么?怎么会这样?” “呵呵,从秩中两千石给降到秩比两千石,这算是连降三级了,恐怕是那曹阿瞒不知怎么得罪了太傅大人。” 坐在龙椅上的刘协,此时听到何彧如此说,也是吃惊万分,特别是想到洛阳之乱时,曹操拼死前来营救,最后更是一路陪着自己躲避董卓的追兵,心中不免有些不忍,正打算开口相询之际,堂下一个声音道:“太傅大人,不知曹孟德御下不严,管理疏漏的失职之罪从何谈起?” 何彧闻言,转头看去,却是现任的宗正,刘协的皇叔,刘备刘玄德出列发问。 何彧平静的看着刘备,几息之后才缓缓开口:“宗正大人,自董卓一干反贼落网交由廷尉审讯,有多少时日了?” “呃已半月有余。”刘备听到何彧的问话,先是愣了愣,才答道。 “嗯,董卓之事交由廷尉审讯一月有余,可迟迟没有结果呈报,那么是不是廷尉府审讯不力?算不算廷尉御下不严?至于管理疏漏,那董卓余党纠集一群叛贼,趁夜袭击廷尉大牢,将董卓一干反贼救出,算不算管理疏漏?这两条够不够判罚廷尉的失职之罪?” 看着被自己问的哑口无言的刘备,何彧接着道:“玄德,虽然你、我及孟德私交甚笃,但此乃朝廷法度,非是私事,我等身居高位,更应以身作则,以作天下表率才是,切不可以私废公才是啊。” 刘备听着何彧这番话,顿时无从反驳,看着何彧平静无波的眼神,刘备心中有些疑惑,这不像何彧往日作风,但现在是在朝堂之上,刘备也不好多问,只能将满腹疑问压下,对何彧拱手一礼:“太傅大人公私分明,实乃我辈之楷模,备已无疑问。”说罢,便退回朝班之中。而此时的朝堂上的其他朝臣的议论之声也渐渐停止,只是看着何彧的眼神有疑惑、有嘲笑、有失望、也有敬佩。 坐在龙椅上的刘协则是收起了刚刚到嘴边想问的话,看着何彧问道:“太傅,廷尉大人正在追查董卓越狱之事,今日并不在朝中,不若等其回洛阳后,当面听听廷尉大人的解释,再做定夺如何?” 何彧看着上首龙椅上的稚嫩少年,听着少年的问话,面带微笑的点点头:“一切听凭陛下决断。”然后又摆出一幅古井不波的面容,接着道:“第二件事,臣要弹劾执金吾傅燮大人,识人不明,错将广阳门守将陈耽放在城门重位之上,导致广阳门大开,使得董卓一行反贼趁夜逃出洛阳,而陈耽事后更是弃门而逃,虽庆幸未造成严重后果,但这无疑是将陛下和朝中重臣之安危置于危险之下,实乃失察之罪。不过念及戍卫京师多年,劳苦功高,而如今幽州有消息传回,言高句丽、夫余等小国与我大汉一些贪心商贾秘密进行粮食、铁器等违禁品的交易,因此臣建议由执金吾傅燮暂时担任玄菟郡郡守,清查边境走私之事,等查清走私之事后,再官复原职!” “嘶~”大殿中不少大臣都倒吸一口凉气,心想这何彧还真是狠啊,连自己人下手都不容情,如果换成自己这些非何彧一系的朝臣,那岂不是会被直接拖出去砍了啊?看来以后做事一定不能给何彧抓住把柄,不然搞不好还会连累家族。 这一次上首的刘协看了看站在身边的蹇硕,而蹇硕则是隐蔽的点了点头,刘协便道:“准!” 何彧见刘协已经准奏,先是一礼,然后又接着道:“第三件事,乃是为学之事。三年前我提议在各州、郡、县建立了小学堂,学业四年为期,眼看第一期学子即将完成学业,我提议在郡一级建立中学堂。由各县小学堂的先生,从本学堂内推举学业、品行皆优的学子进入中学堂继续深造,学业为期三年,三年后完成学业者,可在学堂老师的推举下,进入洪都门学继续深造,以为大汉储备优良人才。而各地的私塾全部并入小学堂、中学堂之中,各士族家中家学不在此列,士族家学子弟完成学业后,可在各州、郡给予的推举下进入太学继续深造,以后大汉官吏的选拔就从洪都门学和太学之中进行选取!” “这太傅这是让那些贱民来争抢我等士族的权利?”“嘶~,太傅这是要继续先帝那套从平民之中选士的政策?”“嘿,之前听说陈家、司马家、袁家、杨家等放出风声要废弃洪都门学,没想到今日太傅竟然直接表明给洪都门学站台,接下来,该有好戏看了。” 何彧这番话一出,朝堂上这次是炸开了锅,整个大殿中宛如有数万只苍蝇一般,全都大声的议论起来,而恰在此时,太学祭酒孔融却大步出列,开口道:“太傅此言,是将我儒学与那杂学相提并论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