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回忆（林婉秋）

在这个世界的几大区域之中，孤岛地区一直以来都是属于化外之地。从大陆三大地区出发，必须要向西横渡一片巨大的海域才能够来到这里，其间没有任何陆地可以停留休息或者补充物资，随时可能遇到的海上风暴也可能致航行者于死地。 不过一般也没有什么人会对这片区域过于感兴趣，因此这个世界并没有大力发展船舶科技和航行技术，孤岛地区多数时候也只是作为一种传说或者怪谈。 有人说几百年前天外陨石带来的魔兽虽然在大陆上已经被尽数铲除，但理论上没有人去过的孤岛地区依然有存在魔兽的可能性。还有人传言孤岛地区上有非常丰富的稀有矿石和奇异的植物。 大多数人都只是说说而已，少部分人会真的对这片位置的区域充满了向往，不过并没有多少人拥有放弃一切不顾生死的勇气。 可林豪一行人是个意外，这并非是他们有多么勇敢或者多么有浪漫主义般的冒险情怀。 而是他们真的活不下去了。 众人正把大量的物资一箱一箱地往船上搬，这样超远距离的航行还没有什么成功的先例，即使有，也不见有人能从孤岛地区回来，他们得做好足够充分的准备。 “老刘，你瞒着他们偷偷来的啊，被发现了你绝对死定了。”林豪搬运着一箱干粮，而他身旁的一个邋里邋遢的中年男人正在把一些牛羊鸡鸭往船上赶。 “所以我说尽快出发嘛。”老刘的装束近似于流浪汉与市井流氓之间，取得了一种绝妙的平衡。 “等我们船一开，谁他妈还找得上我。”他嘻嘻一笑，“我把能借的钱，能搞的东西都搞了，钱全被我换成家禽和土豆了。” 这些钱等他也压根没打算还，毕竟一方面没有人能去孤岛地区追债，另外一方面，他们这群人能不能到达那片化外之地也是个未知数，指不定在路上就全军覆没了。 这就是一群走投无路的人的豪赌罢了。 “你不是有两个女儿吗？怎么今天就只带了一个？”老刘看了一眼跟在林豪身后的一个小女孩，这个小女孩大概十二三岁的模样，穿着简陋的破布衣服，正用尽全身力气推着一个个头比她还大的箱子。 林豪的眼神有些躲闪，他有些心虚地说：“额，那个嘛……我把她留在亲戚家了，哎呀，毕竟这航行是九死一生嘛。” 从小就是在市井摸爬滚打的老刘一眼就看出了林豪在说谎，不过他也只是笑笑把话题转移到了其他方面，并没有拆穿。 毕竟这艘船上的人可没几个是菩萨心肠的圣人，大家都知根知底，都知道对方是和自己差不多的渣滓。 看穿了这个看似老实的男人和相同的本质，老刘甚至有些高兴，这样的人可比什么正人君子好利用多了，没有道德也没有下限很多时候可以直接打开天窗说亮话。 他再次打量了一下林豪身后的女儿，似乎在动着什么心思。 “太瘦了。”老刘摇了摇头。 “你在说什么？”林豪正在想象着自己达到孤岛地区之后发大财的幸福生活，并没有注意老刘的举动。 “我是说这羊羔，太瘦了，都没有几两肉。” “还需要成长一些时日啊。”老刘用力踢了一脚前面小羊羔的屁股。 夕阳西下，余晖映照在浩瀚的海面上，波光粼粼。这艘巨大的帆船即将远航，船上的人们都在忙碌着。 帮不上什么忙的林婉秋坐在甲板上发呆，刚才的搬运工作她也并没有做好，因为她的力气实在是太小了。 父亲把她痛骂了一顿，说着要是生的是一个儿子就好了，至少还能有点力气干活。 姐姐现在怎么样了呢？她心里想着，但很快便不敢去想，努力把自己的注意力转移到了其他的地方。 林婉秋大概数了数，这艘船上包括她与父亲在内大概有四五十个人，她并没有看到其他同性，除她之外的成员都是男人。 她知道，作为船上唯一的女性，这并不是什么幸运的事情。她用自己乱糟糟的头发稍微遮了一下她脏兮兮的脸，如果不是太怕疼以及被发现后会被父亲打个半死，她甚至想找一把锐器在自己的脸和身体上多划几道口子。 晚饭时间到了，众人聚在船舱，享用着出发前的最后一顿晚餐。 “今天晚上就出发，趁着夜色。”一个满脸络腮胡的汉子对众人说道。 “晚上启航风险也太大了吧？”有个矮小猥琐的男人有些不安地说。 “都决定去孤岛地区了还怕啥风险啊？”老刘不屑地插了一句，“等白天启航你是生怕山贼看不到是吧，到时候他们用小艇追上来你有办法让他们客客气气地离开吗？” “那不也是因为你们欠了山贼太多钱……”猥琐的男人小声嘀咕了一句便不再说话了。 无论是吃饭还是这群大人聊天的时候，林婉秋都尽量躲在角落，她巴不得自己就是个谁也看不到的空气。 她的碗里只有父亲给她的一个煮烂的土豆，她小心翼翼地捧起了碗，大口吹着气，想让土豆尽快冷却下来。 一边正在和人聊天吹水的老刘注意到了她，他端着盘子就坐到了林婉秋身旁的空位。 “你是林豪的女儿吧，你爹也真是的，小孩子正在长身体，怎么能就吃这么一点东西呢？”他满脸堆笑着，将自己盘子里面的一个鸡蛋和几块炖好的牛肉全部放进了林婉秋的碗中。 看着碗中的食物，林婉秋忍不住吞了一下口水，但她还是犹豫着没有下口。 免费的东西，代价往往异常昂贵。 进赌场完全是免费的，然而父亲就是在那儿欠下了一屁股债。街头混混们随意搞来的药物也是免费的，然而母亲就是在服用了这免费的药之后一命呜呼。 “你叫啥名字呀，给叔叔说说。”老刘说着大口吃下了自己盘子中的一块牛肉，还特意展示给了对方看。 “林婉秋。” 她终于还是抵挡不住食物的诱惑，开始狼吞虎咽了起来，她太饿了，之前根本没有吃过多少像样的食物。 夜幕降临，这艘船悄无声息地驶离了港口，在黑暗的掩护下，向着不确定的未来进发了。 而船上没有人能够想到，他们这群小角色的这次冒险航行，会对这个世界产生多么巨大的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