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星,居然是寒月? 意料之外,连范离都没算到! 他只回想起寒月的那句承诺:你想做什么只管去做,我尽全力助你。 “范离,走吧。” 剑体闪烁凌厉白光,仿佛能斩断世间万物。 但从剑中传出的寒月的声音,却是平静淡然,甚至透着一丝丝罕见的温柔。 “主人,我们走吧。” 乌骓支撑着受伤的身躯,重新变化为龙,将范离等人驮在背上。 就这样走? 范离皱眉,不无担心的望向寒月那柄佩剑。 “你……不会有事吧?” 他知道,寒月将留下来阻敌。 “去吧。” 她没有正面回答,但语气透着强大的自信,范离心中的不安就此消退。 “好!我们先走一步,你千万保重!”范离想起什么,又补充道:“你曾许诺我三件事,今天就是第一件。尽力即可,万万不能出事。” “嗯。” 剑身轻颤,做出回应。 “可恶!” 机关巨兽果然顽强! 寒月一剑败六子,它们各个身躯残破,外壳鳞壳遍布伤痕。 若是真正有生命的活物,恐怕早已死透。 但机关巨兽们摇着笨重的身躯,竟又都站了起来! “走不得!!!” 蒲牢口吐人言,想要追赶范离等人。 可惜,乌骓拼尽全力向彭城方向飞去。 一柄剑芒如皎月般冷寒的灵剑,坚定的挡在六只机关兽前面,根本不许它们追出半步。 “剑修?!” 蒲牢口中传出石敬瑭的声音。 咬牙切齿,仿佛要用牙齿将寒月碾碎。 可惜,石敬瑭本尊并不在此,而寒月本人也不在这里。 “不可能!” “人间剑道是有极限的,没有登临仙界,你不可能参悟这种层次的剑道!” 石敬瑭的声音惊疑不定。 “莫非,你也是仙人下凡?” 剑中传出寒月的声音,宠辱不惊。 “我不是仙人,也从未去过仙界。” “胡说!撒谎!”石敬瑭怒道:“你以为朕是三岁小儿?仙界的剑,朕是见识过的!” 人人都可持剑,但并非人人都有资格论剑。 石敬瑭口中‘仙界的剑’,自然是代表仙界剑道的极端。 他只说见过,却未必亲身尝试锋芒。 闪耀月华光芒的灵剑,短暂沉默了一阵。 “我,从不撒谎。” “哼!” 石敬瑭冷哼,显然对寒月的态度非常不屑,笃定她不肯说实话。 “剑修,你确实很强。” “但朕只是一时不曾防备,让你偷袭得手。” 说话间,六只机关龙子移动着残破的身躯,缓缓靠近彼此,像是要抱团行动。 “罢手吧,你只要放弃追杀,我愿意就此退去。” 寒月没有战意? 竟要主动求和? 不。 她只是看出乌骓对六龙子的态度,故而也不愿意伤及龙魂。 “议和?” “呵呵……” 蒲牢的语气渐渐变得古怪。 突然! 六只机关兽如兵解般,自行散成一个个零件构造,又在半空中自行重组合体。 残破的六龙子,居然合为一体! 电闪雷鸣! 狂风大作! 巨大恐怖的怪物出现了! 一只条浑身伤痕、断角缺肢的机关龙,体型却是六只龙子的总和。 它横亘在天地间! 世上,仿佛再没有比它更巨大的存在! “能逼迫朕使出这一招,剑修,你有资格留下姓名。” 机关巨龙并不完整。 毕竟,参与合体的只有螭吻、狻猊、嘲风、睚眦、蒲牢和狴犴。 可饶是如此,石敬瑭也有绝对信心。 人间,岂能有本尊不来,只凭一柄剑就能击败机关巨龙的存在。 “巨大,不等于强大。” 寒月的声音一如往常,不急不躁,平静淡然,只缓缓诉说着一个事实。 “山比我大,我能一剑削青山。” “江河比我大,我能一剑断江河。” 停顿。 似犹豫,似羞涩,又好似骄傲? “在信仰坍塌中崛起,在诛戮绝陷中重生。我是寒月,是梵音净土的寒月,是永远留在范离心中的寒月。” 话音落,剑指巨龙! “放肆!” “你放肆大胆!” “朕是天朝圣主,朕有造龙之能!” “你知道吗?朕的神龙曾经在仙界立下赫赫战功,朕曾经……” 他话还没说完,突然感觉天地间多了一根线! 一根竖着的线? 怎么会有线呢? 人间再熟练精巧的绣娘,不可能织出一根线,连接天地间。 但是,这线确实存在着,至少石敬瑭透过巨龙的双眼,确实看见天地间有一根线。 下一秒,他终于知道自己错了。 世上确实不存在一条线,能竖着连接天地。 只是有人挥出一剑,将巨龙从头到尾切开。 碰巧,巨龙为了彰显自己的神圣威严,又笔直竖立漂浮在天地间,像一根天柱。 它被精准的一剑劈成两半! 灵剑对战果却并不留恋,败敌之后,即向远方飞去。 …… ………… 雄州,主城。 “朕的龙神!” “朕在仙界罕有败绩的龙神,在人间第一次施展,怎么可能就此败了!?” 石敬瑭歇斯底里。 他今日凝聚的雄州气运,还未完全与自身气运融合,便在咆哮和叫骂声中溃散。 今日之功,全部白费。 “不!” “朕的龙神没有失败!” “它不是完全体,它不是最强状态!” “朕的龙神在仙界也足够强大,在人间更是纵横无敌!” 石敬瑭突然想起什么。 是龙魂! 他狂喜! 狭隘无知的可笑剑修,那一剑居然恰好避开了六只龙子的魂魄! “哈哈哈哈!” “只要龙魂尚在,朕还可以再造机关龙!” 石敬瑭大笑着,手中捏动法诀,朝着远处机关龙方向一指。 荒野中。 巨龙被一剑分尸,巨大‘尸体’躺倒在大地上,显得无比诡谲恐怖。 有六个光团,缓缓从龙尸中飞出! 它们漂浮在半空,彷徨无助,像是六个迷路的孩子。 彭城方向,像是有什么东西吸引了光团,它们晃晃悠悠朝着彭城飞去。 但只飞出去不足百米,突然光团颤抖,像是经历了什么恐怖的事情。 等颤抖结束时,光团们调转方向,朝着雄州主城飞去。 …… ………… 净土,有一座剑庐。 女剑修们亲手搭建,专供寒月居住。 只是,自剑庐建成那日起,项宁就立刻搬来与她同住。 “啊啊啊啊啊!” “寒月你好狡猾,打架还不忘表白那个坏人!” 这一战,项宁是唯一观众。 她看得心惊肉跳,仿佛身临其境。 在寒月秒杀巨龙时,项宁更是兴奋得手舞足蹈。 可等她平静下来,又立刻想起寒月的自我介绍。 永远留在范离心中的寒月? 项宁捂着脸,感觉发热滚烫。 好羞耻! 但好刺激! 寒月是如何做到,用最平静淡然的口吻,说出如此大胆奔放的言语? 项宁心情复杂极了。 她甚至分辨不清,自己到底是在酸酸吃醋,还是在兴奋吃瓜,又或是羞耻的幻想这番话由自己来说? 天呐! 朕不可能说得出口! “项宁。” “嗯?” “表白,你试试?” 寒月的声音很轻,似在压抑着什么。 听了她的话,项宁却像一只被踩了尾巴的猫! “不不不……朕和范离怎么可能?朕的意思他是奸臣,啊不对,应该是君臣有别,也不对……啊啊啊啊朕该怎么说你才懂?” 项宁羞得一下子钻入寒月怀中,把脸深深埋住。 但露在外面的一双耳朵,却是通红像煮熟的虾子。 滴答。 有什么湿湿的东西,项宁感觉落在自己脖颈上。 “寒月,好痒,你别忘朕脖子上滴水呀!” 没有回应。 滴答! 又一滴,项宁身子颤了颤。 她心想寒月这般性情的人,怎么也喜欢恶作剧? 身为女子,也太不优雅了吧? “寒月!” 项宁懊恼着抬起头,却见一抹殷红从寒月嘴角流出。 “啊!?” “寒月你流血了?你受伤了?刚才那一战,石敬瑭根本没来得及出手,你怎会有伤?!” 项宁惊得手足无措。 她在净土住了许久,也知包括寒月在内的女剑修们,一个个清贫至极,除了一柄佩剑之外身无长物。 就算寒月需要丹药治伤,也根本拿不出来! “我去找范离!” 项宁眼看寒月脸色也变得惨白,终于在惊慌中想起范离。 她取出尘缘项链,正要联系范离,却被寒月伸手拦住。 “不要……告诉他……” “可是?!” 项宁瞪大眼睛,难以置信看着寒月的变化。 她额前一缕秀发,竟转瞬变得雪白。 华发,是生命流逝的迹象! 寒月坚定的摇摇头,甚至在脸上挤出一抹微笑。 “剑修之所以随身佩戴灵剑,就是因为达不到御剑的境界。” 项宁惊恐,却不明白寒月现在说这个是什么意思? “咳咳。” 寒月努力压制着,只发出两声轻咳。 但咳出的血,却立刻染红她一片衣裙。 “御剑,是仙人手段。” “我今日强行御剑,当然……是有点代价的。” 项宁急得直跺脚! “这哪是有点代价?” “寒月,朕不许你再御剑!” “否则,朕就不许范离娶你!” 说到此处时,项宁眼眶都红了。 “朕是大楚天子,一言九鼎的!除非范离造反,否则朕降旨不让他娶你,他就不能娶!” “你听见没有?” “以后不许再御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