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帅慢慢地从地上坐起来,晕头转向地摆着手。 “别打了……” 宋雁平将手里的那瓶啤酒放到何帅的面前,说:“怎么喝都是喝,你想用嘴喝,还是用头喝?” 何帅缓缓地抬起头看着宋雁平,慢慢地将面前的那瓶啤酒拿了起来。 “喝,我跟你喝……” 宋雁平往后一退坐回到了椅子上。 “扶他起来!” 宋雁平说完,两个小弟把何帅从地上拉了起来。 “坐,坐下喝!” 何帅踉踉跄跄地走到椅子边上,重重地坐了下去。 宋雁平举着手里的啤酒瓶跟何帅轻轻地碰了一下,说:“喝两口吧,咱俩这也算干一杯了,哈哈哈!” 何帅举起手中的啤酒瓶,一仰脖子,“咚咚咚”将手里的那瓶啤酒吹了个精光。 “我操,酒量不错嘛!”宋雁平戏谑地说道。 “我不会喝酒……”何帅说着把啤酒瓶往地上一丢。 宋雁平不可置信地问他:“你不会喝酒?不会喝酒还吹了一瓶呢!?” “我真不会喝酒……” 宋雁平笑了笑,从旁边的桌子上拿起一双一次性筷子递给何帅。 “别光喝,吃点菜,你看这个炒鸡,我没让他放辣椒……” 何帅擦了擦从头顶流下来的啤酒和血,从宋雁平手中将筷子接了过来。 “吃啊!” 何帅的鼻翼一收一缩地动着。 他夹起一块鸡肉塞进嘴里,大口大口地嚼着,顺带连同鸡骨头一起咽了下去。 宋雁平看着何帅,笑道:“好吃吧?多吃点,别客气!” 何帅默不作声,夹起袋子里的鸡肉一块一块地往嘴里塞,塞进嘴里没嚼两口就咽了下去。 宋雁平其实看的出来,何帅的心里憋着怒火和委屈,怎奈他却根本不敢发作,只能通过吃东西来转移注意力。 “别光吃鸡啊,你试试这个糖醋里脊,我感觉也好吃。” 何帅猛地咽了一大口鸡肉,顿时被噎住了。 “快快快!给他拿瓶啤酒!” 王敏又打开一瓶啤酒递给了何帅,何帅举起啤酒“咚咚咚”喝了多半瓶。 “呵~嗝!” 何帅仰起头打了个酒嗝,突然就哭了起来。 他强忍住没有哭出声,只是眼泪不停的从脸颊两侧混合着血往下淌着。 何帅死死地握着啤酒瓶,一甩头,将瓶中剩下的啤酒喝了个精光。 宋雁平看他拿着啤酒瓶直哆嗦,赶紧给周伟乐使了个眼色。 周伟乐走到何帅身后,从他的手中将啤酒瓶夺走。 宋雁平微微一笑,说道:“何帅,你哭什么?委屈还是害怕?” 何帅仰着头,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嘴里残留的食物也喷了出来。 他低下头看着宋雁平,愤怒地说:“你想干什么?要杀要剐随便你,别伤害我的老婆孩子!” 宋雁平冷哼一声,骂道:“你他妈傻逼啊?你看我动过你的老婆孩子一根手指头吗?” 何帅猛地站起来指着宋雁平,大吼大叫着:“来啊!杀了我啊!杀了我啊!来!” 周伟乐和两个小弟将何帅按在椅子上,宋雁平掸了掸何帅喷在他衣服上的口水和食物。 宋雁平盯着何帅,冷笑道:“何帅,两年前你收没收刘昌龙给你的烟酒和钱?” “没有!” “没有?真的没有?” 何帅一时间心虚了起来,胸口的起伏也没有先前那么剧烈了。 宋雁平大笑了起来,说:“哈哈哈,何帅,你以为你他妈是个什么好东西吗?刘昌龙当时给你们采购的烟酒都是我去买的,给谁什么东西,给多少东西,我都有名单!” 宋雁平点上一根烟,抽了两口,继续说道:“你不过是个辅警,警察我都不放在眼里,你算个什么东西?嗯?” “你是不是以为你有多么干净?你他妈还写举报信?你怎么不把你收礼的事儿写进去?!” 何帅心中一惊,浑身颤抖的看着宋雁平。 他万万没想到,那封举报信竟然被宋雁平知道了。 “怎么了?不敢承认是你写的?”宋雁平问他。 何帅的嘴唇哆哆嗦嗦,两只手抓着膝盖把头低了下去。 “你敢做不敢当?你这样让我看不起你啊,何帅!” 何帅的左眼有些充血,他看宋雁平也有些模模糊糊。 宋雁平弹了弹烟灰,说道:“你写举报信没有用的,我实话告诉你,你的举报信出不了劳阳区,永远都出不去,你明白吗?” “还有,我告诉你,你如果想鱼死网破,没关系,我陪你玩,你也同流合污过,既想当婊子,又要立牌坊,这种好事肯定不可能!” “没事儿,你今天回家以后,继续写,多写两封举报信,往市里寄,往省里寄!我倒要看看,我跟你谁先死!” 何帅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他无奈地摇了摇头,顿时又觉得有些头疼,并伴随着恶心的感觉从胃里往上翻涌。 “不写了……呕~” 何帅干呕一声差点吐了出来。 “不写了?写吧?闲着干什么?你天天写!” 何帅苦笑道:“不写了,真的不写了……” 他扶着椅子慢慢地站起身,对宋雁平说:“宋雁平,我不写了,我认了……” 宋雁平笑了笑,回道:“你早就该认了,可千万别走你爸的老路,你自己想想,你忙活一顿落了个什么好处?赔了夫人又折兵,对不对?” 何帅的头晕晕乎乎地有些站不住了。 “对,你说的很对,不写了,不举报了,我要回家!” 何帅东倒西歪地去拉门,宋雁平对周伟乐说:“把这些菜给他带上,送他回去。” “知道了,平哥!” 周伟乐抓起桌子上的四袋子菜往门口走去。 “你们扶着他上车!”周伟乐对旁边的小弟们说道。 周伟乐拉开门,宋雁平补了一句:“何帅,胳膊拧不过大腿,这句话你可千万千万记住了,你要是真的活够了,直接告诉我,不用费那么大劲!” 何帅的两条腿发软,太阳穴也突突地往外鼓。 他的耳朵里嗡嗡作响,对于宋雁平刚才说的话他也只听进去了半句。 “酒量真不行啊,这才两瓶啤酒,站都站不住了……”王敏嘀咕着。 宋雁平掐灭了手中的烟,对王敏说:“等会大乐回来了,你跟他说,找两个人盯何帅两天,万一这个神经病再找事儿就麻烦了。” “好的,平哥,不过感觉这一回给他吓的够呛,应该不会找麻烦了吧?” “谁知道呢,精神病的脑子谁能猜透了……” 小弟们把何帅扶上车,周伟乐开着车把何帅送回到了绑他的那条小路上。 “下去吧!”周伟乐说道。 何帅抓着打包的那四袋子菜,歪歪扭扭地走到一棵树旁,弯下腰开始吐了起来。 “真他妈恶心……” 周伟乐骂了一路,随即掉转车头赶回赌场。 何帅慢慢地蹲了下去,将手里的那些菜放到身边。 他感觉双腿有些麻,耳朵里好像听到了打雷的轰隆隆的声音。 何帅扶着树想站起来,却怎么都站不起来。 他身子往后一倒,一屁股坐到了地上,而后竟然不自觉地尿了裤子。 何帅浑身发冷地哆嗦着低下头,他想看看自己为什么会尿裤子…… 突然,他往后一躺,“嗷”地一声,四肢僵直地猛烈抽搐了起来。 何帅被路人发现的时候,已经四肢僵硬,几乎没有了任何生命体征。 附近的居民有人认出了何帅,赶紧跑到何帅家告诉了他老婆。 他老婆下楼的时候,何帅已经被附近的居民叫来的120车送到了第三人民医院。 何帅的老婆又再次折返回家中带上了孩子,打了一辆出租车赶往了第三人民医院。 经过第三人民医院医生的全力抢救,还是没能从鬼门关将何帅救回来,于当天晚上19时44分不治身亡。 何帅的老婆几度在急诊的抢救室外晕厥,孩子被两个护士抱去了护士站里面的休息室安抚着。 何帅家的天,彻底塌了! 何帅的老婆趴在他的身上哭的撕心裂肺。 “老何!老何啊!你这是怎么了?!你撇下我们娘俩儿可怎么办啊!” 旁边的医生一边安抚,一边帮她报了警。 大南庄派出所的一个民警和两个辅警来到第三人民医院,当他们看到担架床上躺的是何帅的时候,顿时傻了眼! 带头的民警第一时间打给了马所长。 “马所!我们刚接到报警,说是有一个中年男性被送到了第三人民医院,经抢救无效后死了,我们来了一看,竟然是咱们所的何帅!” 马所长的头“嗡”的一下就大了! “什么?!在哪儿?你们在哪儿!” 马所长的声音颤抖着,惊慌失措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第三人民医院啊!” “你们在那等我!” 马所长挂了电话,叫上陈永民,两个人开车往第三人民医院一路狂奔。 “马所,怎么了?”陈永民将车窗放下来问道。 “何帅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