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青瞳孔微微放大,难以想象眼前这个苍老的如同六十多岁老者的男人,竟然是跟在自己屁股后面的石头。 他的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 村子又发生了什么? 李惊蝉让石头坐下,平复情绪,询问关于村子的事情。 石头眼眶发红,得知阿婶过世,砰砰砰的磕了四个头,方才与李惊蝉、阿青说起村子的事情。 当初李惊蝉斩杀越王,带着阿婶、阿青离开越国后,文种辅佐太子继位,得益于文种的掌权,越国上下对越王之死进行了冷处理。 现任越王也从不敢提什么报仇的事情。 村子拿着当初阿婶给他们留下的钱财,谈不上多么富有,但日子过的还算有滋有味。 这一切一直持续到一年前,文种病逝,越王也老了,变得固执己见,昏聩凶戾。 如今的越国国力充沛,实力强横,越王更是诸侯霸主,越王的位置自然引人垂涎。 偏偏越王一直不曾立下太子,这让越王的儿子们对太子之位极为眼馋,每一个人都想要做出成绩,获封太子,进而执掌越国这个强国。 也不知怎的,当初早已被文种压下去的勾践被杀一事又被翻了出来。 越王诸子急于表现,不断上奏表要缉拿李惊蝉,又说文种与李惊蝉乃是一伙的,更有臣子揣摩越王心意,知道文种执掌朝政多年,越王早有不满,故而大进谗言,批判文种狼子野心。 终于越王下令去除文种所有封号,抄掠所有家产,儿孙皆是被擒拿入狱,连文种的尸身也被扒出来鞭尸暴晒。 同时因为二十余年过去,越王已难以查询李惊蝉行踪,所以下令将李惊蝉与阿青待过的村子全部诛杀焚毁。 幸而有当年跟随李惊蝉学剑的剑士提前告知,村子里的人钻入会稽山躲了起来,只是为了逃命,很多人都扔下家产,之后偌大村子被焚毁一空,化作废墟。 越王诸子竭力表现自己,谁料越王根本不打算册立太子,好不容易文种死了,越王刚刚品尝到权力的美味,又怎么会册立一个太子威胁到自己的地位。 石头的话让李惊蝉沉默下来,当初他击杀越王,本以为改变了文种的命运,后来文种执政,越国国力不断壮大,李惊蝉也甚少过问越国的消息。 不曾想最后发生如此变故,文种死后依旧不得安宁。 若再给文种一次机会,不知他会不会答应范蠡,随范蠡一起泛舟湖上。 村子里的人失去了大部分财产,在山里面需要重新开垦良田,重新建立家园,过的很辛苦,还要防止猛兽袭击,正因如此,石头才会老的这么快。 他这一次是带着猎物去会售卖,换取一些钱财,回来的时候,想回到村子里看看,没曾想遇到李惊蝉和阿青。 “阿蝉哥哥,阿青姐,你们怎么还和以前一样年轻?” 石头难以置信,他抚摸着自己苍老粗糙的面容,心中愈发悲伤。 李惊蝉取出一些钱财,递给石头,又给石头把了脉,确认石头的身体没有大问题,等到会稽城,再买些生活物资,让王诩和翟给村子里的人送去,帮助他们渡过这个难关。 只是越王那里,这笔账自然是要讨还的。 李惊蝉和阿青带着石头、王诩、翟、白猿直奔会稽城。 这一次李惊蝉并未掩饰自己的踪迹,正大光明的步入会稽城。 守城士卒原本想要向他征收入城费,但被一个老卒阻止,老卒曾经见过李惊蝉,那时候他还是一个少年,如今再见李惊蝉,他心中震动,知道会稽城又要发生一件大事了。 入城之后,王诩和翟去购买生活物资,然后在石头的带领下送给会稽山中的村民。 李惊蝉、阿青和白猿直奔越王宫。 故地重游,会稽城扩大许多,与记忆里已经大不相同,只是居住在会稽城王宫里的人,却没有什么变化。 一样的愚蠢,一样的忘恩负义。 李惊蝉、阿青、白猿抵达越王宫宫门口的时候,大批的越国甲士列阵以待。 这些甲士早已是新一代人,他们听闻过李惊蝉的传说,但心底不以为意,因为他们不认为这个世界上有可以一剑破二千甲的剑仙。 除开这些越国甲士,李惊蝉还看到越王诸子,他们各自带着侍卫,立身在宫墙之上,神色倨傲,目光锐利。 “不管你是谁,竟然敢冒充李惊蝉,那你今日便死在刀剑之下,下去向我大越先王赔罪吧!” “大兄错了,杀害先王,理当凌迟车裂,怎可单纯刀剑加身,那岂不是不能震慑逆贼!” “老三说的不错,定要车裂凌迟,如此方能彰显我大越国之威!” 诸子交相开口,言谈间李惊蝉已成为砧板上的鱼肉,任他们宰割。 “越王呢?” “我已经来了,他该见我。” 李惊蝉淡淡开口,引来宫墙上诸子的嘲笑。 “你以为你真是李惊蝉?” “李惊蝉若是还活着,该是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头子了,怎么可能还如你一样年轻?” “哪里来的蠢货!” 诸子冷嘲热讽,决不相信李惊蝉是李惊蝉。 正当此时,忽听宫墙上传来美妙乐声,越王在侍卫宦官的陪同下,来到宫墙,他想要看看是谁敢冒充李惊蝉。 越王当初亲眼见证勾践的死状,他敢对文种动手,却未必敢对李惊蝉动手。 只是二十余年过去,李惊蝉没有半点消息,他认为李惊蝉应该已经死了,所以才放任诸子攻讦李惊蝉,翻出勾践被杀的旧案,甚至焚毁李惊蝉的村子。 今日听闻李惊蝉前来,他原本吓了一跳,但从宦官口中得知来人不过二十岁上下,他立刻便放松下来。 李惊蝉算年纪已经是一个老者,怎会是二十岁的年轻人。 “参见父王!” 诸子见礼,越王努力的睁大眼睛,要看清楚李惊蝉的长相,他年纪已经大了,视力下降的厉害,百米之外,人畜不分。 李惊蝉迈开脚步,一步之下,人已到了越王身前。 “现在你可以看得清楚些了吗?” 越王瞪大眼睛,张大嘴巴,一丝声音也没能发出来,只有无穷的恐惧淹没了他。 蓦的,越王眼睛一闭,竟没了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