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空一碧,烈日映照当头。 如诗如画的杭州西子湖畔,正是秋菊盛开时节。 白堤边的一处小树林,一座捋须提刀、神威凛凛的关二爷神像前,摆有一张八仙桌,放满了果馔、猪头、香烛的供奉祭品。 三只鎏金香炉紫烟缭绕,眉清目秀的天狼帮帮主白云飞,将一双剑眉轻轻扬挑,猛抱起地上的大酒坛,在桌上的三个粗瓷大碗中,斟满了酒。 他忽从怀中掏出一把锋利匕首,寒光闪耀一道,已划破手指,将涌滴出的殷红鲜血,滴入酒碗中, 腰悬宝刀的褐衫老者铁辽兴,一身青袍的中年刀客鱼玄机,一起快步走到桌前,同样用刀刺破手指,滴血入碗。 而后三人举碗并立,一起跪地齐声高喊盟誓。 “苍天在上,烈日为证,天狼帮白云飞、铁血帮铁辽兴、飞鱼门鱼玄机三人,今日结为同生死、共存亡的除贼义盟【血狼飞】,誓死诛杀万恶淫贼{清风隐影},为江湖除害! “自今日今时起,天狼帮、飞鱼门、铁血帮三帮所有帮众,福祸同赴、患难与共!日后若有违背誓言者,天诛地灭,必遭五雷轰顶······!” 三人齐跪在关二爷神像前,虔诚行过结拜大礼,同时举起酒碗,相互间深深致意,仰起头将血酒一气饮尽,哈哈长笑着抛酒碗坠地,立时碎成了十数片。 一阵清脆的马铃声,悠扬传来。 杨柳轻拂的堤岸深处,一辆三匹骏马的奢豪马车疾驰而来。 马蹄哒哒,风驰电掣,只是刹那间,就已经驶到了三人面前。 马车窗帘,先是轻轻掀起了一个小角,有一位粉嫩娇娥的青葱玉指微露。 “还是侯爷厉害------这么几个人高马大的粗鲁汉子,青天白日的躲在这么偏僻的小旮旯角落,你都能轻松寻到······?” 她对着场中脸色迷惘的三个人匆匆瞄了两眼,飞快转过头去,朝着车厢内一连声地莺燕娇笑。 “就这么三个七尺高的大老爷们儿,在武林中也算是有头有脸的成名人物了,大白天躲藏在偏僻的角落里,指不定要搞什么见不得人的害人勾当呢······?” 就在此刻,车厢内传出一位男子的威严呵斥声。 “晴儿休得无礼,铁血帮主铁辽兴、飞鱼门主鱼玄机、狼寨天狼帮主白云飞三人,皆是义薄云天、拳头上能跑马的大豪杰大英雄,他们为了合谋铲除作恶多端的淫贼{清风隐影},这才义结金兰,共襄义举!你小小年纪口无遮拦,怎可胡言乱语菲薄侠义······?” 风卷车帘动,浓香气飘溢。 一位星冠道袍、面如冠玉的中年道长,手持拂尘,从马车内踏步走出,一脸气定神闲,衬显出一种雍容华贵的凛然气度。 他快步朝前迈走,口中轻声喃诵道:“无量天尊,贫道这厢有礼。” 这位脱尘绝俗、风骨清奇的道长,正是自号‘山水散人’的西门三郎,他身为皇封金牌的【逍遥一品侯】,整日里乘坐着御赐三驾良马的极品{逍遥车},携带美姬游山玩水、品酒赏月狎花红。 江湖中曾有传说,西门三郎当年曾与武林盟主唐罡风称兄道弟,是一对十分要好的兄弟。是以在当今侠义道中辈分甚高,很少有人能望其项背。 身为方外清闲客的他,对于捕杀淫贼【清风隐影】之事,却是表现出一种超乎寻常的热心,四处奔波联络刀客侠士,暗中刺探淫贼的隐秘行踪。 据说这两三年来,关于淫贼清风隐影的所有情况,都来自这位清闲一品候的冒死打探。 当下,刚刚歃血为盟的{血狼飞}三兄弟,慌忙间恭敬垂首还礼:“万万不敢当,侯爷亦忒多礼了······!” 西门三郎神色古怪地四下里游目四顾一番后,举手投足间,刻意摆弄出一种神神秘秘的局促! “近来几日,贫道探听得准确无误:无耻淫魔{清风隐影},今夜子时回他那邪恶魔窟【粉荷听雨楼】,必定会经过孤山西冷桥。” “有劳侯爷费心,咱们兄弟在这里多多感谢。”白云飞三人又是深深一礼,恭敬万分。 西门三郎又是鬼鬼祟祟地环视一下左右,不以为然地摇了摇头。 “无耻淫贼清风隐影,这几年在江南祸害了无数良家女子,当真是恶贯满盈哦······江湖中但凡是心怀侠义忠勇的热血男儿,那一个不是挺身而出,为擒杀恶魔出一把力气? “贫道行走江湖数十年,对这等伤天害理的卑鄙行径,岂能置身事外袖手旁观?可是,由于这位淫贼的功夫出神入化,这些年咱们这边,可也折损了无数高手。” “崆峒派的乾损道长,一年前殒命雁荡山,死因不明;武当山第二代弟子的翘楚才俊青羽、苍烟两人,半年前在城南王府的一次截杀行动中,被那淫贼刀劈脑颅,不幸遇难!”白云飞一脸不忍。 须发灰白的铁辽兴,此刻一脸悲愤。 “且不说舒州城这几年以来,被那贼糟蹋了多少无辜女子,单单咱们铁血帮,就在他手里就折翻了几十名帮众!最惨的要算是明山剑客在长江口的那一场血战:统共有八位来自中原的好汉,惨死在那淫贼的雁翎霜刀下······!” “短短的三年时间里,竟有上百名豪侠之士命归九幽,其中不乏浩衣圣手、禅心师太这种的方外高手。现在看来,这个神出鬼没的清风隐影,的确是一位来时无影去绝踪的厉害角色。”鱼玄机喟叹连连。 “飘风不终朝,骤雨不终日!天地尚不能久,何况人乎?若非今夜贫道另有要事在身,定当同去擒贼,为江南百姓除此祸害。” 西门三郎摇摆几下手中的拂尘,一脸诡秘地干笑几声,回身登上了逍遥车。 “临别赠送诸君一句话:宁学桃园三结义,莫拜瓦岗一炷香!义结金兰的刎颈之交,须要各位百倍用心的珍惜呵护。” 话音刚落,车内伸出的白嫩小手,飞快拉下了窗帘。 马铃声叮当连响,逍遥车在轻烟微尘的飘荡中,奔向绿荫遮掩的堤岸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