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曹大人,不能让这些溃兵冲击隘口啊!”副将颤声道:“一旦隘口被冲击破关,身后再无险口可守啊!” “可前线是我高丽仅存的精锐,若是关闭隘口,也是死路一条。”另一名副将反对道:“如今必须想办法重新组织反击。” “说得轻巧,前方已成溃象,谁能组织,当断不断反受其乱,要是让溃兵冲破隘口,我等身后三十万百姓和王室宗亲便要沦为倭国鱼肉了!” “大梁不是出兵了吗?”同伴争道:“我们还有机会!” “就只是数千先锋罢了,你看看,如今对岸早已没有兵马渡江了!”先前的副将指着身后厉声道:“你还不懂吗,上国也觉得无力回天,这数千兵马不是来交战,而是来护送我国宗亲撤离而已!” “但百姓走不了啊!”副将虎目含泪:“不把溃兵挡住,你我身后三十万百姓跟随王上撤离的能有多少?!” 与他争执的副将顿时语气一滞,说不出话来,他回身望着即将到来的溃兵潮,双目赤红,双手搭在栏杆上,指甲深深嵌入,弄得鲜血淋漓。 “兵曹下令吧!”副将劝道:“没时间了!” 兵曹闻言,原本苍老的脸上又憔悴了几分,他抬起手,抿了抿有些皲裂的嘴唇:“传我令,靠近隘口者,就地射杀!” “报!!!!”正当亲卫正要领命时,一名传令兵满脸通红从墙下一路疾跑,口中大喊:“王上有令!打开隘口!” “王上有令!打开隘口!” 一众防守的士兵闻言纷纷扭头,面面相觑。 “兵曹大人,王上有令,打开隘口!”传令兵来到几名将领面前气喘吁吁道。 “什么意思?!”兵曹眉头一紧。 “上国!”传令兵吞了几口气,说道:“上国天兵要迎战倭奴!” “什么?!” “将军,我军大败高丽,如今敌军已然崩溃,我军从容追击,不出一个时辰,隘口必破!”中军大阵中,一名亲卫正向坐在小扎凳上的德川吕良汇报。 “恭喜将军!”一众副将齐声道。 “意料之中。”德川吕良把玩着手中令旗,漫不经心道:“传令让本部兵马加快速度,要在大梁护送高丽王室离开前将他们彻底包围,本将军说过了,要让高丽国君跪在我面前,做人是要讲信用的。” “原来如此。”冈本一郎恍然道:“将军早就料到大梁调动军队渡江并非要参战,而是为了保护王室撤入大梁。” “难怪只有数千兵马渡江,还是疲师,我早就该想到。”冈本一郎钦佩道:“不愧是将军,对大梁了若指掌。” “冈本君只是一时没有看清罢了,把局势放在半岛上的话,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高丽数百年来一直与九州交好,在一众属国中最为忠心,若是从前,不论如何大梁也必定倾力相助,如上古明时一般。” 德川吕良侃侃而谈:“但现在情况不同,大梁如今内乱不止,除了辽东,西北、南疆、北境均有动乱,只要我们不越过辽东,他们不会轻易跟我们刀兵相见,在锦城的那些话不过都是场面话罢了。” “但是,我大军兴兵二十万其志又岂在这区区半岛!”德川吕良气势一张,朗声道:“等尘埃落定,待大梁四面遇敌应接不暇之际,便是我扶桑大军大举进攻辽东之时,大梁这块肉可不能只有他们能吃!” “可驭歌先生之前的意思”冈本一郎迟疑道:“会不会和天道众交恶。” “交恶便交恶,当我真的吃下了这块肉,他们会为这块肉与我扶桑开战吗?”德川吕良毫不在意:“大梁那么大,他们吃不下,消化得需要时间,而在这期间便是我们的机会。” “将军大人高瞻远瞩,佩服!”冈本一郎心悦诚服。 说完便起身遥望战场,开始考虑彻底占领高丽后的诸多事宜。 “杀给给!”一名武士带着一群足轻嚎叫着追杀着漫山遍野的高丽溃兵。 长枪一刺,武士刀一挥,便是一条生命。 鲜血染红了草地,到处都是残肢断臂,断兵残甲,来年这方土地的水草一定会异常丰美。 “哈哈哈哈,将军说了第一个攻入隘口的,赏金五百两,高丽贵女五人!!”武士一刀挥下,前面一个大好头颅便咕噜滚落。 “嗷嗷嗷嗷!!”所有士卒顿时变得更加狂热,纷纷前冲,阵型渐渐有些散了。 不过这个时候,高丽军基本全溃,追杀他们就不需要保持什么阵型了,正好一鼓作气攻进隘口。 所有人包括将领在内没有人认为这个时候还会有什么变故。 而那些高丽溃兵也发现了这点,反应过来,都纷纷朝着其他方向四散逃,这样一来,挡在扶桑面前的溃兵就少了很多,这些倭兵虽然少拿首级,但是离隘口更近了。 不少大部队放弃追杀溃兵,开始一股脑冲向隘口,个个都希望能第一个先登。 就在此时,紧闭的隘口大门忽然缓缓打开。 倭军见到更加兴奋,争先恐后冲向隘口。 “哈哈哈哈,一定是他们降了!”一名身高五尺骑在马上的将领哈哈大笑,双腿一夹,长枪前举:“冲啊!” “嗡!” 忽然一阵嗡鸣,让所有人顿时愣住。 只见无数的箭矢如同狂风骤雨般倾泻而下,箭矢如同密集的雨点,在空中划出一道道锐利的轨迹,带着破空的呼啸声,密密麻麻地覆盖了敌阵! 数不清的倭兵还有来不及躲避的溃兵顿时被钉死在地上。 “什么?!” 将领大惊失色,连忙勒住战马,还没来得及喊话,便只见又一声綳弦声起,又一层黑漆漆的箭雨覆盖前方,由于战阵散乱,又破敌心切,大批大批的倭兵都拥挤在一起,结果两轮战雨覆盖过后,死伤竟然十有七八! “冲过去,直接肉搏!” 将领明白这个时候,后退和散开也来不及了,只能硬着头皮往前冲,冲进去之后,弓箭手就发挥不了作用了。 他认为这是高丽的垂死挣扎罢了。 幸存的倭兵也是这么想的,咬着牙冲锋,满是血污的脸上布满狰狞。 近了,还差五十步! 一名倭兵抹去脸上的血污,笑容越发狰狞。 我是第一个攻入隘口的! 他举起长刀,正要一跃,便感觉地面一阵阵震动,接着便是一阵轰隆从隘口处传来,而且越发急促。 当看见隘口出现的身影时,他顿时呆滞,瞳孔放大,嘴巴上下开合了几下,却没有任何声音发出。 而在他身后千百名倭兵浑身颤抖了起来,指着隘口,发出了嘶哑的惨叫声。 “骑兵!!!!” “噗呲!”只见数百名辽东铁骑组成楔子阵型自隘口而出! 尘土飞扬,铁蹄如雷鸣般轰隆作响,数百骑兵,身披重甲,手持长枪,如同钢铁洪流般汹涌而来,连空气都在冲击下震动! “噗呲噗呲”!!! 隘口前挤着的倭兵被这道红色洪流瞬间掩埋! 下一刻这洪流便朝着更远处的倭兵突袭而去! 被箭雨覆盖过,又因为争功和追杀溃兵散乱的倭兵来不及组织防御,轻而易举被骑兵撕开,数百骑兵犹如死神一般收割着敌寇性命,不少倭兵开始后退,也有的试图抵抗,但在这铁骑面前,这些抵抗毫无作用! “是大梁!” “是大梁!大梁出兵了!”倭兵颤声着,浑身都在颤抖,看着前方的同伴如同割草一般倒下,就像他们当时对待高丽溃兵一样,他吓破胆了,竟转身就要逃! “噗!”身子一歪,便扑通一声倒下。 扶桑将领怒目圆瞪吼道:“身为大将军的士兵,不许后退!” 随后注视着狂奔而来的大梁将领,他大喝一声便拍马迎战! “来者何人,吾刀下不斩无名之辈,吾乃德川将军座下第一勇士,板远” “板你老母!” “噗呲!”寒光一闪,丘济宁一拉缰绳,战马嘶鸣,他长枪一抖,红缨漫卷。 身后扶桑将领瞪大了双眼,满脸不敢置信,咳咳几声便从马上倒了下去,顿时气绝! 丘济宁长枪遥指,厉声高呼:“倭兵战线已乱,诸君随我冲杀!!” 说罢,一马当先直冲敌阵,竟连挑扶桑三名将领,而扶桑将领旗下亲兵被冲散,根本组织不了反击,只能被单方面屠杀。 一时间,这数百辽东铁骑竟然在数万倭军中来取自如! 而此刻,紧随其后的是数千辽东边军列阵前出隘口,他们如同机器一般,一令一动,每次长枪伸出便是数百性命被收割。 但凡有苗头组织起反击的,便被一轮箭雨覆盖,尔后军阵继续轰隆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