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是担心我,要进去找我?” 祝长荣不善言辞,心里这么想的也不会说出来,看到何东好好的,转身往回走。 何东心里那叫一个暖。 上一世他走到生命的尽头,最渴望的就是得到亲人的关怀。 抬手擦了擦眼角,他上了牛车。 两人到达县城,天才刚刚亮起来。 饭店这时候还没到开门的时候,何东让祝长荣赶车去远一点的家属院。 来的路上,他看到路边上长出了不少的野菜,准备去卖一卖。 现在这时节野菜刚刚上来,搞不好有人想要吃个新鲜。 七八点的时候,家里的主妇们都出来买菜了。 何东见着人就喊起来,“大姐,新鲜的野菜要不要?早上田间刚摘的,带着露珠呢。” 中年妇女本来就是听听,低头瞧见他尼龙袋里装着的野菜的确是这样,立马就动了心。 她是这几年才到县城跟着孩子生活的,最是想念这时节村子里这种野菜滋味了,空了想找,但在附近没能找到,当下就问了, “小伙子你这野菜多少钱一斤?” “六毛” “这么贵啊……” 她要能到村子里摘,可都是免费的。 何东抬抬自己满是泥的腿,“这不下地亲手摘的,看我这泥,庄稼人不容易的。” 中年妇女也是干过农活的,自然知道辛苦。 而这价钱说是贵,到了供销社却是买不到的。咬咬牙尝个鲜。 “给我来个一斤。” “赵大姐你在这买什么呢?” 认识中年妇女的妇女挎着菜篮子过来,满满好奇。 赵大姐就笑了,“野菜。我以前在农村的时候常常吃,但是到了县城就再也没吃过了,今天就买点尝尝鲜。” “好吃吗?” “当然好吃。” “那我也买一点,这东西看着没吃过,但你说好吃肯定好吃。” 都是熟人,妇人很是爽快的要了一斤,给钱。 何东手里拿着钱,说是不多,但却是又一笔进账啊。 “卖菜了,新鲜的野菜。” “田间地里刚摘的,可新鲜。” 看着前面路过的一行妇人,何东扯开了嗓子喊。 这年代的人都腼腆,何东这一嗓子太过引人注意了。 妇人们果然被吸引了注意力,纷纷走过来看。 “居然真是野菜啊,我可是好久没吃过了…多少钱一斤,给我来个一斤” “我要两斤” “一斤” 没多久一会儿,何东手里的野菜都卖完了。 没办法,这东西才开始出来,想摘不好找。 “没想到野菜也这么好卖,明天我多摘点。” 看着几个来晚了的妇人,遗憾离开,何东心里盘算着,自己又要多做一份活了。 祝长荣也是没想到,上河村里处处可见,不值钱的野菜,到了何东手里,又变成了钱… 这真的还是那个,成日里好吃懒做,游手好闲的何东吗? 整个就像是财神爷下凡,啥都能变成钱。 “大哥,我们现在去饭店。” 看日头,已经快八点钟了。 车上的蘑菇不能干晒着。 祝长荣想起来蘑菇的事情,赶紧赶牛车去饭店。 饭店这边,阿列已经对何东眼熟的不行了。 加上周秉利放了话,何东来卖东西,不用叫他,买下来就好。 所以阿列直接过称,然后结算。 蘑菇的重量是一百二十斤,也就是八十四块整。 两只兔子是六斤三两,价格是一块五一斤。 三只竹鼠是五斤二两,价格一块三一斤。 何东手里最后的钱是一百块二毛一分。 十张大团结拿在手里,沉甸甸又满足。 何东贴身放好,和祝长荣离开的饭店。 “大哥一会儿你在回村的路口停车等我,我去办点事情。” 祝长荣没说话,到路口的时候停下车。 何东下车往人最多的地方走。 他现在手里的钱加上昨天的五十块钱,已经有一百五十块二毛一。 三转一响里,缝纫机和二八大杠,不是有钱就能买到的,还要有票。 而缝纫机票和自行车票,又是很难得的。 所以何东准备提前下手。 看到录像厅门口站着,口吐云雾的年轻小伙,何东就直接过去了。 然而有意思的事情发生了,年轻小伙看到何东过来,立马往旁边站了站,以为挡住了路似的。 直到发现何东就是冲着自己来的。 “大哥认识我?” 何东想说不认识的,但他认识他们衣服口袋里露出来的半截票了。 就差明目张胆的告诉人,他们是干什么的。 年轻小伙看了眼自己的衣服口袋,自我感觉良好的抖着腿,身上垂坠感不错的花衬衫,飘啊飘的,一看质地不错。 朝着何东吐出一口烟雾。 何东抬手扇了扇。 “咋的,你是来找我……” 年轻小伙撇眼自己的口袋,既然是明白人,加上这种事情也不能拿到明面上说。 懂的都懂。 何东毫不犹豫的点头。 “我要两张票,自行车票和缝纫机票。” “哟呵,你这口气还真不小。别人一票难求,你居然开口就要两张票,有钱吗?” 抽口烟,年轻小伙上下打了眼面前这个衣着朴素的泥腿子。 就他这几年的‘生意’做下来,就没见过泥腿子买得起自行车和缝纫机票的。 所以刚才看着何东朝着自己过来,他才会避开。 一看,就不是跟自己做生意的人,说是咬牙来看场录像的还差不多。 “能不能搞到吧。” 何东知道自己现在的样子,在年轻小伙眼里算不上有钱人,所以被看轻了。 但这个年代,泥腿子都是这个打扮。 他要穿的人模狗样的,才更没人相信,他在改变。 而且解决这件事情的是钱,不是他的人。 年轻小伙感觉到自己被质疑,当下掐灭香烟,拿出来口袋里的缝纫机票。 “哥我天天站在这,你以为吃白饭的,瞅瞅,看是不是真的?” 何东还真见过缝纫机票。 那时候有朋友要买,就说这票最是难弄,还要工业券。 他花了不少钱,找了不少关系,最后才在年轻小伙这种中间商买到。 “你这个还是跟工业券一起卖的。一张缝纫机票,十张工业券。” “哟,行家啊。”年轻小伙惊喜的不行。 他做这么多年的生意,要不是圈子里的人,根本不知道这套路。 可现在一个他看不上的泥腿子能辨真假不说,还知道工业券的事情。 真真应了那句,人不可貌相。 他顿时不敢看轻何东了,站直了身子,“缝纫机票十块,一张工业券一块。” 何东当即拿出来二十元钱。 年轻小伙手指夹着香烟,笑着接过来,“明天,明天你这时候过来,我给你票和券。” “你现在不是现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