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市井里传播了一些什么小道消息，宫里自有渠道知道得一清二楚。 这日罢朝后，徳淳帝和太子晏晟就在御书房里谈起了春闱后那些学子对朝廷处置两位尚书的反应。 “明佑，关于那些浮躁的学子…” 徳淳帝沉凝了一下说道，“如果有真本事的就在各州各县多磨练磨练，等他们的性子沉稳了再提起来重用也不迟！” 晏晟笑着回道：“父皇英明！” 德淳帝捋着胡须哈哈笑道：“明佑，这选拔人才也不必太苛刻！ 人要有弱点才好把控，像那为人处世毫无破绽的人倒是要多加注意了！” 晏晟站起来行了一礼后，回道：“父皇说的是，儿臣受教了！” 德淳帝看着晏晟恭恭敬敬的样子虽然很受用，但还是笑着说道：“明佑，最近你我父子之间生分了不少，是因为朕交到你手上的事情太多了，让你有了怨言吗？要不朕叫庆王帮你分担一点！” 晏晟心里冷笑，这是对自己不满了吗？ 这皇家父子之间究竟该保持什么样的距离他一直不知道，但是人趋利避害的本能让他知道他该采取什么样的态度。 “父皇，儿臣有罪！” 晏晟跪伏在地痛心地说道，“儿臣好高骛远！儿臣有负父皇的重用！儿臣愿与庆王共同分担！” 德淳帝下座将晏晟扶起来，心满意足地笑道：“庆王是个蠢笨的，朕担心他会添乱！ 而且最近朕听说庆王耽于美色，有点不务正业啊！朕希望庆王娶了王妃后，能早日收心！” 尽管晏晟听着心里发冷，但还是笑着说道：“父皇放心，庆王是个好的，他一定会如父皇的期待那样成长起来！” 德淳帝笑了一下，又将话题转到了赵如意的身上。 “明佑啊，朕怎么从你的东宫里听到一个谣言说…杨良娣一口咬定如意县主是妖怪！” 德淳帝紧盯着晏晟的表情笑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啊？你给朕说说！” 晏晟心无城府的笑道：“父皇，这话要是从别人嘴里说出来的，儿臣也许还要思量一下，可这话是从杨良娣嘴里说出来的……” 晏晟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然后无奈而悲悯的摇了摇头，继续说道：“杨良娣自从被赵庶人下了药后就开始精神不正常了，失去孩子后整个人就彻底崩溃了，这些太医院都有记录！ 这杨良娣疯起来的时候还说武威侯世子要娶的人应该是她，而不是如意县主，所以这才是她诋毁如意县主是妖怪的原因吧！” “原来是这样！” 徳淳帝被晏晟半真半假的说辞糊弄了过去后，他又紧皱着眉头说道，“那赵庶人现在还老实吗？” “这个……” 晏晟看了徳淳帝一眼，委屈地说道，“还算老实吧！ 她虽然被幽禁在引嫣阁，但是太子妃对她的吃穿用度并未克扣，而且淑妃娘娘也时不时的派人来看看！” 徳淳帝听了晏晟的话突然大怒道：“赵淑妃这是什么意思？东宫的事情也是她一个妃子可以插手的！ 冯达，传朕旨意，赵淑妃……” “父皇息怒！”晏晟慌忙伏地祈求道，“淑妃娘娘这也是关心则乱，况且她是三皇弟的母妃，请父皇看在三皇弟的面子上，就饶了淑妃娘娘这一回吧！” 徳淳帝将晏晟扶起来，语气温和地说道，“明佑，你就是太心软了！ 你不用为赵淑妃求情，她就是仗着自己生了老三，赵右相又是她的哥哥，她才敢在宫里这么跋扈！ 现在好了，她的侄女也是有样学样，居然也敢在东宫里下药毒杀妃嫔，朕不严惩她们，她们将来岂不是要骑在大家的头上作威作福！” 徳淳帝转头对躬身站在殿中的心腹大太监冯达说道：“冯达，传朕旨意，赵淑妃品行有失，罚…罚她半月内跪抄佛经一百遍！” “是，陛下！” 冯达退下后，徳淳帝又对晏晟语重心长地说道，“明佑，依朕看还是应该早日让赵庶人下去给杨良娣赔罪才是，这样也好给刑部尚书杨广锐家一个交代！” 晏晟犹豫地说道，“这个…父皇，赵庶人毕竟是永福的母亲，而且她现在也即将临盆，儿臣……” “明佑啊！你当朕不心痛吗？可长痛不如短痛啊！” 徳淳帝拍了一下晏晟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道，“这事儿你自己拿主意吧！父皇也不好多管！” “是，父皇！” 晏晟看着好似松了一口气！ 徳淳帝又说道：“明佑，东宫子嗣单薄，你可要好好努力啊！ 还有那礼部尚书之女萧良娣已入东宫三年，怎么还没有受孕？是身体有什么问题吗？” 萧沐晴身体能有什么问题？晏晟只怕比太医都要清楚，因为他压根没碰她。 晏晟正要找个理由搪塞过去的时候，大殿门外就有个太监禀报，玉贵人给皇上送羹汤来了。 那玉贵人爬得也快，年夜后侍寝就从选侍越级升了美人，这才没多久又升为贵人了，照这个速度大概用不了多久就会升为嫔了，苏贵妃她们不着急才怪呢！ “明佑，玉贵人熬的羹汤算是一绝，朕每每用了精神百倍！听说这是她向王太医请教配制的养生羹汤，你也陪着朕吃点！” 徳淳帝笑呵呵地叫太监将钵里羹汤分了一碗给晏晟。 晏晟谢过徳淳帝，然后才笑着接过太监递给他的羹汤，他一边品尝一边笑着说道，“父皇，这羹汤果然美味！” 徳淳帝看晏晟喜欢也高兴的笑了，此刻两人才有了点普通父子相处时的温情。 晏晟吃完碗里的羹汤后，徳淳帝又命人上了茶水，两人又说了一会儿话，晏晟才离开御书房。 当奉茶宫女进来收茶具的时候，看到晏晟茶杯里的茶水几乎没动，心里就暗暗犯嘀咕，难道是今日的茶水不够鲜爽？ 晏晟在回东宫的路上，尽管脸色平静，但脚步上的节奏很快，这让从小陪伴他的有文和有武也跟着紧张起来。 “快去拿个盆来！” 他一走进自己的地盘，就立即对有文吩咐道。 等有文拿了一个盆来后，他又立即张嘴抠自己的喉咙。 他的表情很痛苦，他的手指伸得越来越深。 最后他连连干呕了十几次，才终于有东西顺着喉咙往上涌了，当呕吐物出来后，屋子里的空气也变得污浊起来，这下他不用手指抠，就把在御书房吃的玉贵人送上来的羹汤吐了出来。 “有文，快拿东西遮住！” 晏晟接过有文递过来的漱口水，连连漱了好几次口，可还是感觉有味道，最后他只能对跟进来的有庆说道，“有庆，你去把太子妃请来！” “是，殿下！” “有武，你去把庞太医请来，就说…就说太子妃娘娘肠胃难受！” “是，殿下！” 有庆和有武退下后，晏晟才对有文说道，“有文，孤要沐浴更衣！” 太子妃南熏的长信宫和太子殿下的文华殿相距不远，她一接到有庆的消息就赶了过来。 在等晏晟的时候，有庆将事情的经过说了出来，南熏一听晏晟吃了玉贵人给徳淳帝熬的羹汤时，不由得着急起来。 因为苏贵妃递进东宫里的消息说，玉贵人身边有个贴身宫女和太医院一个姓王的老太医有来往，据说两人是一个地方出来的，还有点亲缘关系。 晏晟接到这个消息后，总觉得这事儿有点蹊跷。 徳淳帝的头疾一直是令太医院束手无策的事情，何以徳淳帝和玉贵人在一起后，再也没有犯过头疾？难道玉贵人真有能治疗头疾的妙用，只怕这里面有文章啊！ 晏晟和南熏都讨论过这个问题，最后他们得出的结论就是：徳淳帝的头疾好了很多，有可能真被玉贵人下药了！而这药应该还是禁药，所以宫里的太医们才不敢用在徳淳帝身上！而将药带进宫里的人就是王太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