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初一,正是阖家欢乐之时,而有些人,却注定要奔波于路途。 董昭等人驾着车马,又出发了。 “改道,老夫要去洛阳!”汪澄抢过董昭手里的缰绳说道。 “去洛阳干嘛?”董昭不解的问。 “我想去洛阳不行吗?我有事!”汪澄忽然道。 “什么事?”一旁骑马的吴非问道。 “不关你事,你不需要知道!” “改道改道!快!”汪澄催促着,一甩手里的缰绳,马儿拖着车,直接奔西边而去! 一路顶着正月的寒风,一行人行驶在大河之畔的官道之上,马车轮子咕噜咕噜的响着,冷风无声的吹着,愈吹愈凉,脸凉,心也凉! 几人驾车骑马一连走了四天,晓行夜宿,终于是在正月初五的下午,到了洛阳东边的四方馆。 正月里,清冷的很,四方酒馆此刻并无多少江湖人士在此饮酒聊天,而一行人直接从酒馆边上,直扑进了四方馆里边,施瑜跟卓婷的住所。 那个黑脸老仆告知主人后,施瑜卓婷慌忙来迎,见面一阵寒暄后,将一行人迎进了内堂。 “汪前辈,这是要回青莲山了吗?”施瑜笑着问道。 汪澄也笑着道:“是啊,有个落脚的地方真不错呢。” 施瑜看向了董昭白梨林萍,眼光扫过几人的脸,发现这几人面色黯淡,似乎没有多少欢喜之色。 施瑜看出了问题,问道:“董昭啊,为何闷闷不乐啊!” “没有啊,施大哥……”董昭尴尬的笑了笑。 卓婷质问道:“到底怎么了,董昭,你是个不会撒谎的,你别想瞒着我们!” 董昭看向了汪澄,卓婷当即明了。聪明如施瑜,更是已经明白透了,他看着面带笑意的汪澄,惊问道:“汪前辈,难道是您要……” 汪澄道:“是啊,我快死了。” 施瑜夫妇闻言当即脸色凝固了起来,半晌都无言语。 最后还是卓婷开口:“那今晚便在此住下,也让我二人尽一尽地主之谊,汪前辈,这样可好?” “好好好,客随主便。”汪澄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说道。 “如此,就叨扰施大哥施大嫂了。”董昭拱手道。 “都是自己人,不要这么见外!”卓婷说了一句之后,便转身去准备饭菜了。 施瑜留在主厅陪客,跟众人聊了起来,聊着聊着,又聊到了正事之上。 “阿宁怀疑,小津死在辜仲元手中,而龙骁却说辜仲元武功尽失,不可能做出这种事,而汪前辈五年前却跟辜仲元交过手,那么问题在哪里呢?”施瑜思索着问道。 “要么,杀小津的另有其人,要么,辜仲元是装的。”董昭道。 “小津正是因为调查了辜松墨而死,且死在龙门帮的地盘,而辜仲元武功尽失,龙骁这等高手,不可能说谎。”施瑜分析道。 汪澄正要开口,但脑子又想不起那件事了,明明五天前记起的事,居然现在又忘了,一时他张口闭口,似乎不知道该说什么。 “那就是另有其人了,那会是谁呢?”董昭问道。 施瑜继续分析:“矮子帮跟江湖上的大多数门派都没有仇,而且也不可能招惹到亡命之徒,以小津的轻功,江湖宵小是捉不住他的,这个人是个高手,极其可怕的高手!” “矮子帮属于青锋门的分支,青锋门的敌人,是不是阳宗?阳宗幸存的高手?”董昭问道。 施瑜闻言,脸色沉了下来:“幸存的高手,一个辜仲元武功尽失,另一个,那就是唐桡了!” “唐桡!”董昭听得这两个字,瞬间怒气上涌,目眦欲裂。 “难道是他做的不成?这个狗贼!”董昭怒道。 “有可能。” “王八蛋,我要杀了他!”董昭坐不住了,立马站起身道。 “董昭,你冷静点,你听我说!”施瑜喊道。 白梨林萍一左一右拉住董昭的臂膀,扯着他坐了下来,让他继续听施瑜讲。 “董昭,如果是唐桡做的,那就疑点重重了。试想,小津调查辜仲元,而唐桡出手,这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什么?” “这意味着,这两个人是互通的,如果辜仲元武功尽失,唐桡在暗中保护他,而龙骁跟辜仲元关系相当亲密,那么龙骁便不可能不知道唐桡的存在!” “龙骁在隐瞒吗?”白梨问道。 “但龙骁是个光明磊落的汉子,他对伊宁不可能隐瞒,他连最亲近的辜仲元都能毫不犹豫说出来,自然不可能隐瞒唐桡的存在,这说明龙骁并不知道唐桡在哪,甚至都没有唐桡的消息。”施瑜分析道。 “那就是辜仲元装的了?”董昭冷冷问道。 “他装的?龙骁一个虚境高手,什么人能在他面前装做没武功?呼吸脉搏每一样都能试出来,装的可能性也不大。”施瑜摇了摇头。 “那又不是唐桡干的,又不是辜仲元装的,那是谁干的?”吴非问道。 “你听我讲完,如果辜仲元不是装的,是他暗中请唐桡出手的呢?”施瑜做了一个大胆的猜想。 “不对不对……”汪澄打断道,但他说完这四个字,又摸起头来,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汪前辈?”施瑜看着汪澄挠头的样子疑惑不已。 汪澄又记不清了,他明明想到了的,他来就是要告诉龙骁的,但怎么也想不起来了,这气的他直挠头! 董昭开口道:“五年前我师叔祖跟辜仲元交过手,而龙骁的话是辜仲元被郭大侠打成重伤后就武功尽失了,那可是十几年前的事,所以辜仲元绝对有问题!” “对,这老东西绝对有问题!”汪澄说道。 施瑜再次沉默了下来,静静思索着,忽然,他想到了一个可怕的事情。 “如果辜仲元没有失去武功,而且还暗中联络了唐桡,隐瞒了龙骁,我们怎么办呢?如果真跟龙骁辜仲元闹起矛盾来,我们面对的可能是三个虚境高手跟一个庞大的龙门帮啊!”施瑜已然是做了最坏的打算。 “怎么可能?”董昭惊问道。 “董昭,你以为辜仲元,唐桡好对付吗?辜仲元当初是阳宗宗主之下的第一人,老谋深算,唐桡更是用毒的高手,阴险狡猾更甚于辜仲元。在这两人面前,你不过跟三岁小孩一样,没有差别。”施瑜很不客气的说道。 “可我总得做点什么!” “做什么?你明日赶紧带着汪前辈去青莲山,陪汪前辈过完这段日子,剩下的事交给你师姐来!”施瑜一如昔日般厉声斥责道。 “不,施大哥,我不能什么事都靠师姐,你知不知道,师姐的噤口禅只能保两年了!两年后,她可能就会滋生寒毒,变得跟我师傅一样!所以,我不能事事都让我师姐一个人扛!”董昭再次站起身说道。 “什么!”施瑜闻得此言大惊失色,他虽然知道噤口禅,但却不知道这功法只能保两年了…… “好了,董昭,我们不会让伊宁一个人扛的,我们青锋门也不是人都死光了,对付一个龙门帮还不至于伤筋动骨!”不知何时,卓婷出现在门口说道。 “此事就交给我们好了,我们会发书信与总坛保持联络,你自陪汪真人回山便是!”施瑜斩钉截铁道。 董昭神色复杂,而汪澄却站起来道:“不,老夫一定要去一趟洛阳城,我一定会想起来的。” “汪前辈……”施瑜夫妇齐刷刷劝道。 “不消说了,明日我要去一趟。”汪澄摆摆手,谁也劝不住。 翌日,汪澄跟董昭等人辞别了施瑜夫妇,往西边的洛阳城进发,车轮咕噜咕噜响着,马儿鼻孔里喷着白气,迎着西风,进了洛阳城。 正月初六,洛阳城内已经是熙熙攘攘,无数百姓穿着棉衣,来来往往,有的卖些小物件,有的四处吆喝,他们可没那么多时间拜年访客,他们更多的是要为了生计干活。 “师叔祖,我们直接去金鲤堂吗?”驾着马车的董昭终于开口问了一句。 “先去喝一碗龙涎汤,我当初跟落英啊就是在洛阳洛河街口子上喝龙涎汤认识的,到了那里,我也许就能想起来了。”汪澄露出一丝期待。 “师叔祖,你到底想起了什么,一定要跟龙骁说,就不能跟我说吗?”董昭问道。 “你又不懂,再说我也记不起来了。”汪澄又开始挠头。 董昭摇头,驾着马车转到了洛河街口,汪澄看见那面摊摆出来,手一指,兴奋道:“对,就那里,那个面摊!” 几人下了车,走过去点了五碗龙涎汤,在面摊边上简陋的桌子前坐了下来。面摊的小二很快端了所谓的龙涎汤上来,另外还有五个馍馍,一起放在了桌上。 汪澄哈了口气,端起一碗汤就要喝,才抿一口,就连连道:“烫烫烫!”他忙不迭的放下碗,用嘴开始吹。 “昭哥,我们去取点钱吧?”白梨说道。 “嗯?没银子了吗?”董昭问道。 “只有大的银票,散碎银子一路上用的差不多了,我们去一趟丰泰钱庄吧?还有,你过年都没添新衣裳的呢,我们还要去扯布。” “师姐不是给我们买了新的棉衣吗?”董昭不解道。 “昭哥,我们回南岩,南岩热啊,待春日到,可要穿轻薄的衣裳了,棉衣就用不上了啊。”白梨说道。 “哦,好,那我们去吧。”董昭答应道。 “阿萍,走吧。吴兄,你就与汪前辈坐在此处,不要乱走,我们一会就回来!”董昭说道。 吴非答应下来,汪澄摆了摆手,示意不要担心,就这样,五人分开了。 汪澄喝着汤,果然是久违的味道,他恍惚间,又想到了沈落英,他看着坐他对面的吴非,一时失神。他又想到了自己的师兄彭渐,回忆如同潮水,涌进了他的眼眶…… 那一年,他出山游历,正好在洛阳这洛河街口休憩,一个身穿紫衣的少女也坐在旁边的桌前,他点了一碗龙涎汤,少女也点了一碗,两人喝着喝着,少女瞄了他一眼,他也瞄了她一眼。 她长得不是特别漂亮,但是很有灵气,头发乌黑,肤色透红,眉宇间,英气盎然,显然是个习武之人。 “道兄,你会算命吗?”少女忽然问道。 当时的他捻了捻胡须,悠然道:“当然,不会。” “世上居然还有不会算命的道士啊?”她诧异。 “当然,出家人不打诳语。”他还是悠悠道。 “你出家人?”她更诧异了。 “自然是出家人了,姑娘有何疑惑?”他皱眉。 “你不知道这龙涎汤是肉汤吗?还出家人,你这个假道士!”她哈哈大笑,轻灵的声音响彻街头。 “胡说,这明明是菜头酱汁汤,哪来什么肉?”他胡子抖动,反驳道。 “哎哟,你不知道啊,这酱汁为何这么香,那是因为,这酱汁乃是驴皮熬剩下的嘞,为何叫龙涎汤,天上龙肉,地上驴肉,亏你长这么多胡子,这个都不知道啊?哈哈哈哈……”她捂着肚子笑的打跌。 他脸色一变,看着小二那古怪的表情,伸出手指,点住自己胸腹的几处穴道,一拧喉咙,对着桌子下就呕了起来!呕的差不多了之后,他直起身子,那紫衣姑娘忽然“噗嗤”一声又笑了起来。 “你……你又笑什么?”他惊讶莫名。 “骗你的,这就是菜头酱汁汤,纯素的嘞!”她捂着肚子指着汪澄大笑。 汪澄大怒:“小丫头片子,你居然捉弄老道!” “你刚刚要是说你会算命,我就不会捉弄你了,谁知道你这么老实……”她还在笑,笑的花枝乱颤。 “你……哼,老夫不跟你一般见识!”汪澄端起那碗龙涎汤,一饮而尽,起身就转身离开。 “哈哈哈哈……”身后的笑声传来,而且不止她在笑,后边所有的人都在笑。 他猛然回头,一个路人道:“道长啊,你刚刚呕吐的时候,这姑娘往你碗里加了一勺猪油哩!” “什么?”他大怒,但汤已咽下,难道还要再吐一次不成? 那紫衣姑娘起身,笑道:“道长,你的账我帮你结了啊,笑死我了,下回见!” 她一转身,拔腿就跑,汪澄一时气愤,拔腿就追,一直追出洛阳城,一路直追到熊耳山上,两人这才停了下来。 “我说道长啊,我冤枉啊,我其实没往你碗里加猪油……”她上气不接下气道。 “你还想骗我,你这个小丫头骗子,你是谁家姑娘,这么可恶?”汪澄不信她半个字。 “我姓沈,叫沈落英,你又是哪家道士?”她问道。 “老夫汪澄,青莲山道士!” “我们交个朋友,这事就算过去了行不行?” “不行!” “真不行啊?” “嗯……不行!”他抖着胡子道。 “那我下次还往你碗里加猪油!” “你……”他气的胡子直抖。 她放声大笑,继续往远处跑去,他不甘心,一路追…… 那是他第一次见到沈落英,也就是那时起,他跟她成了忘年之交! 汪澄低头,看着那碗热腾腾的龙涎汤,不由一笑,落英啊,你现在在哪啊?我已坐在这桌前,点好了龙涎汤,你什么时候过来加猪油啊……笑着笑着,汪澄眼泪就滴了下来……“啪嗒”滴进了汤里。 他又想起了彭渐,师兄啊,你怎么就这么走了呢?你可知师弟我多难啊,这青莲山该怎么办啊?我也快去陪你了,可身后这些小辈们该怎么办啊? 想着想着,他第二滴眼泪也掉了下来,再次“啪嗒”掉进了汤里。 “师叔祖……”吴非察觉到了汪澄的眼睛,急忙放下碗问道。 “没事,没事,喝汤……”汪澄含糊的应着。 洛河街口也热闹起来,行人熙熙攘攘,很多小贩在面摊前走过,忽然,一个钱袋子掉在地上,汪澄,吴非同时看向了那个钱袋子,吴非捡起,追上掉钱的那个小贩,说道:“兄弟,你钱袋子掉了。” 那小贩回过头,看见钱袋,一时惊讶,但又立马喜笑接过:“多谢大哥,多谢大哥!”接走钱袋子,那小贩就走了。 吴非回来的时候,汪澄却起了身,在不远处跟人争吵了起来。 “你偷他东西,证据确凿,你还想抵赖?”汪澄气呼呼对一个尖嘴猴腮的混混道。 那混混面红耳赤道:“我……我地上捡的!” 被偷东西的是个中年汉子,他一把揪住那混混,喝道:“跟我去见官,我定要官老爷打你板子!” “大哥,有话好说啊!” 中年汉子哪由分说,拎起那混混就走,回头还不忘了跟汪澄道谢:“多谢道长仗义,若不是道长,我要被这厮害苦了去!” 汪澄笑笑,也坐了回来。 吴非端起碗,喝了一口汤,忽然,他感到一阵不舒服,皱着眉头开口道:“师叔祖,这汤,是不是变咸了一点啊?” 汪澄闻言低头,看着那龙涎汤微微泛起的涟漪,忽然手一扫,将一碗汤尽数泼到了地上,地上的汤汁瞬间泛出白泡来,汪澄脸色大变! “不要喝了,有人下了毒!”汪澄朝着吴非吼道。 可吴非已经喝了一口,他正大惊失色的时候,忽然一把捂住肚子,侧身往地上一倒,就开始抽搐起来!汪澄急忙从地上拉起吴非,点住他胸腹的穴道,掌力朝着吴非肚子处一逼! “噗!”吴非将胃里那口汤喷了出来,但,汤内带血,他已经中了毒。 汪澄不敢大意,连忙运功给吴非疗毒,才刚刚运功,汪澄就感觉丹田里边的气越来越少,他已经没有足够的真元了…… “啪啪啪!”一阵掌声自面摊后边传来,一个带着面罩的男子,一身皂衣,眯着一双倒三角眼,冷冷的看着汪澄,开口道:“汪真人,真是好久不见呢,没想到要毒到你,还是有点难啊。”男子语言沙哑,他身后,面摊老板跟小二早已躺在地上,口鼻淌血…… 汪澄一把将昏迷的吴非放在座位上,他闻着声,看着眼前那人,一股记忆瞬间自脑海里翻涌而出,这个人,他自然认得。 “唐桡,果然是你!”汪澄望着眼前人,目眦欲裂。 “呵呵呵呵,汪澄,你印堂发黑,想必没多少日子可活了,唐某就送你一程吧!” 唐桡说完脸色一变,弹指间便出手,无数毒针朝着汪澄飞来,汪澄急忙闪身躲开,但唐桡冷笑一声,手一弹,一根毒针直奔吴非的脖子而去! 汪澄大怒,一掌击出,震飞毒针,旋即一掠而上,朝唐桡杀来! 唐桡闪身避开,两人在街上大打出手,吓得无数行人逃散,乱作一团! 汪澄奋力出手,掌印如云,但他气血已衰,唐桡也看出来了,只是左躲右闪,耗掉汪澄体力,像条泥鳅一样,左滑右扭,让汪澄的攻击次次落空! 汪澄气喘吁吁,忽大喊一声:“昭儿,攻他身后!” 唐桡冷笑一声,身后有没有人,他岂会不知?看来这汪澄确实是没力气了,强弩之末,想来诈他,他偏不上当! 唐桡那倒三角眼一凛,一掌直接朝汪澄轰来!汪澄连连后退,似乎再无还手之力,唐桡步步紧逼,双掌如潮,打的汪澄毫无招架之力,一直退到吴非桌前。 “呀啊!” 唐桡瞅准汪澄换气的时机,一掌狠狠打在汪澄胸口,谁料汪澄闷哼一声,也蓄力一掌狠狠打在了唐桡胸口之上! “砰砰!”两声响起,两人各自倒退而出,唐桡捂着胸膛吐了口血,而汪澄,已经倒地…… “那边是谁在打?这是龙门帮的地盘谁敢闹事?”一个粗暴的男声响起,一大帮龙门帮的帮众冲了过来,唐桡本欲下杀手,但看见龙门帮的人一来,他脸色一变,毫不犹豫转身就跑,几个起落,消失在街道尽头。 而去取钱买布的董昭回来,恰好看见了汪澄倒在地上,口吐黑血,慌得他丢了手中布匹,一把冲过来,拨开龙门帮的人,冲到了汪澄面前。 “师叔祖……师叔祖!” 董昭大声喊起,可汪澄却没有出声,董昭一摸脉搏,还有微弱的跳动,当即将汪澄扶着坐起,给他注入真气。一旁的白梨林萍也是惊惶不已,纷纷走上前来查看。 少时,汪澄睁开了眼,但气息微弱,嘴唇蠕动,不知所言。 “师叔祖!你振作点……”董昭已是泪流满面。 “唐……唐……”汪澄抖动着嘴唇,断断续续说道。 “汤?汤什么?” 汪澄吐字不清,董昭很疑惑,汪澄于是奋力撕开胸口衣襟,一个黑色掌印赫然映入董昭眼帘。 “这是……阎罗掌?”董昭眼神大变,一股气血直接冲上了天灵! 董昭练过阎罗掌,知道阎罗掌打中人,掌击之处会泛黑,而伊宁教他的时候也告诉他,阎罗掌是唐桡的功法! “是唐桡?师叔祖,是他干的吗?”董昭问道。 汪澄用力点了点头…… “唐桡!他在哪里?我要去杀了他!”董昭怒不可遏,旁边的白梨林萍则是泪如雨下。 “昭儿,那个,我想起来了,是……是……潜龙诀!潜龙诀!”汪澄挣扎着,死死抓住董昭的手,不让他走,他提起最后一口气,说出他这些天一直想而没想起来的东西…… “潜龙诀?那是什么啊,是什么啊?师叔祖……” 汪澄已经快断气了,再也说不出任何话来解释,旁边龙门帮的人围了起来,望着这一幕,动容不已。 “闪开,怎么回事?” 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一个高大的汉子推开人群,走到了董昭汪澄面前,是龙骁。 “汪真人!怎么会……这是谁干的?”龙骁也是惊怒无比,大声问道。 “龙帮主,你认识唐桡么?”董昭转过头,冷冷盯着龙骁。 “唐桡?!是他干的吗?”龙骁大惊失色。 “龙骁,你看好了!”董昭指着汪澄胸口上的掌印,“这是阎罗掌!是唐桡的独门功法!唐桡是阳宗三长老,你师伯是阳宗大长老,先是于小津,后是我师叔祖,于前辈死在洛阳六十里外龙王庙,我师叔祖就在你洛阳城被袭击,别告诉我这跟你没关系!”董昭怒气翻涌,厉声朝着龙骁吼道。 “董兄弟,你听我说……” “说什么!龙骁,我告诉你,你若找不出唐桡,给不了我们一个交代,我们青锋门跟你没完!”董昭怒视龙骁道。 龙骁愕然,他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咳咳……”一声咳嗽打断了两人的的对视,吴非醒来了,他看上去很虚弱,好在汪澄给他逼出了大部分毒,他没有遭毒手。 吴非睁眼看见董昭怀里的汪澄,一时大恸,抢将过去,看着奄奄一息的汪澄,一边喊,一边哭,满街无人做声,只有他一人的痛哭之声响彻开来。 汪澄轻轻抓住董昭跟吴非的手,死死看着董昭,抖动着嘴唇,说出了最后一句话:“青莲……青莲……” “师叔祖,师叔祖……”两人拼命给汪澄注入真气,但无济于事。 汪澄两眼空洞,恍惚间,他好像又看到了那紫色少女的身影,耳边再次响起了那轻灵的笑声,一个声音再次回忆在脑海…… “汪澄,我包粽子给你吃好不好?”紫衣少女这么问道。 “好……”他想开口,但已经开不了口了,他的视线开始模糊,眼前的一切都已消失,双瞳中只余空白与虚无…… 汪澄的手臂慢慢滑了下去,青莲山二号人物,一代道家真人,就此陨落…… “师叔祖!” “师叔祖!” “汪前辈……” “汪前辈……” 几人的痛哭声传来,入得龙骁耳中,而此刻的龙骁,已被震惊到呆若木鸡。 正月的冷风吹起,刮在人脸上,彻骨生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