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莲山上,叶落山黄,杨江镇里,人走茶凉。 三人两马走在青莲山下的大路上,董昭不由勒缰停马,一抬头,望着那座依然巍峨的高山,久久不语,另一匹马上的白梨跟叶眠棉侧过头来,白梨则是眼神中带着心疼,而叶眠棉,则是一脸好奇。 驻足良久,董昭长叹一声,挽起缰绳,催马上前。 白梨疑惑道:“今日不上山了么?” 董昭摇摇头道:“物是人非,先去杨江镇找个客栈落脚吧,今日就不上了。” 马儿轻跃,很快,那座小镇就在眼前了,古朴的石砖路,不高的镇墙,城门口消失不见的粥棚,都让董昭感慨万千。他再次驻足,去年这时候,跟伊宁在杨江镇过往的点点滴滴,恍如昨日,还有那个从东杨岭救下的女孩,林萍,不知如今过得怎么样了? “当初你跟宁姐在这里待过是吧?”白梨忽然回头问道。 “是。”董昭道。 “你的行侠仗义也是学她的对吧?” “是。” “同行的是不是还有个小姑娘?” “是。” 董昭一回神,一脸古怪的看着白梨,白梨也古怪的看着他,一时间气氛登时古怪无比。 忽一阵锣鼓声响起,吸引住了三人的目光,三人循声望去,只见一队穿红戴紫的人马,敲锣打鼓的从侧面的大路上走来,正前面一个骑着高头大马的新郎,歪戴着个喜帽,咧嘴就笑,也不知笑什么,新郎旁边有媒婆,小厮,还有七八个雄壮的大汉,中间有一顶四人抬的小轿子,后边一队的锣鼓手,唢呐手,吹奏的热闹无比,一看就是迎亲队,也不知是谁家嫁娶。 白梨偏过头看着董昭,脸色一凛说道:“你八月十五没迎亲吧?” “嗯?迎亲?”董昭一头雾水,把眼神从那队迎亲队撤回来,看着一脸凝重的白梨,不知白梨要做什么。 “我嫁给你,我连轿子都没坐过!我就这么便宜了你,你说怎么办?”白梨生气道。 董昭懵了:“当时在江宁,我住左厢房,你住右厢房,我直接把你抱回去都不用出汗的,坐什么轿子啊?” “好啊,我们成亲到现在,是整整二十九天,还不到一个月,你居然就这么对我,董昭你没良心!”白梨说着说着就好像要掉眼泪。 “你们两个要是想吵架的话,能不能先把我放下来,我腿都麻了,放我下去走走,好不好?”坐在白梨马上的叶眠棉弱弱的道。 “你闭嘴!”两个人同时说道。 叶眠棉悻悻住了嘴。 董昭无奈说道:“好好好,回南岩,我让你坐八抬大轿,给你补回来,怎么样?” “我要十六人抬的!” “好,我答应你。” 正当两人重归于好的时候,叶眠棉喊道:“呀,那新娘子怎么从轿子里跑出来了?” 两人转头一看,只见一个穿大红喜袍的新娘子不知何时,从轿子的窗户里爬出来,落地就提起裙子狂奔,头上钗钿歪七八扭,一个凤冠被她拽下朝后边的人一砸,脚步不停,一脸梨花带雨的朝他们这边跑来,而那队迎亲的人则死命的在后边追她。 董昭眼尖,他定睛一看,那新娘子有些眼熟,不是林萍又是谁? “昭哥救我!” 梨花带雨的林萍仿佛看见了救星,朝着董昭笔直跑了过来,董昭连忙一跃下马,迎着她跑了过去,白梨一时失神,在风中不知所措。 董昭跑的快,飞奔到近前,一把搀住林萍的胳膊,只见林萍那张泪流满面的脸,妆都花了,林萍喘着粗气,胸膛一起一伏,上气不接下气道:“昭哥,真的是你,我在轿子里看见你来了,我终于有救了。” 董昭拉着她的手,一把把她护在身后,回头呼唤白梨道:“娘子,照看她一下。” 失神的白梨没听见这话,叶眠棉戳了她一下,说道:“董昭叫你呢。” 白梨这才回过神,看着董昭殷切的目光,下马上前,一把护住林萍,面无表情。叶眠棉在后边窃笑道:“董昭,这下你完了,哈哈哈哈。” 林萍没看清白梨的脸,但看到了那根大辫子,这般身高比伊宁也就差半个头,还带个笠子,她以为是伊宁也在,一时没抬头,连声道:“宁姐姐,真好,我又遇到了你们……” 白梨面无表情道:“你认错人了,我不是你宁姐。” 林萍一惊,仔细看了看白梨:“姐姐你是?” “我是昭哥的妻子,白梨。” 林萍默默低下头,说道:“多谢白姐姐相救……” 两人谈话间,那边已经打了起来,等林萍再次抬头,只见那匹高头大马被董昭一脚踹翻,那个傻笑的新郎被马压在身下,呜呼不止,那七八个壮汉围上去打董昭,却被董昭一个人三两下打的遍地哀嚎,一个都爬不起来。而那些个媒婆,小厮,敲锣打鼓的,一个个吓得抱头鼠窜,往杨江镇而去,他们只是被请来的,又不是打架的料,眼见董昭如此神勇,当然要跑了。 董昭一脚将那个新郎的头踩在脚下,厉声问道:“说,怎么回事?你们是不是逼迫阿萍的!” 那新郎被他踩痛了,一脸狼狈,居然放声大哭,眼泪流的比林萍还多,一边哭一边大喊:“爹啊,娘啊,你快来救我啊!好疼啊!” 林萍走上前来,抹了抹眼泪,说道:“昭哥,他是杨江镇里何员外家的儿子,是个傻子。” “傻子?你怎么能嫁给这个傻子呢?”董昭问道。 林萍刚抹干的眼角又噙出泪水,说道:“我外公死了,没钱下葬,何员外逼迫我嫁给他儿子……” “还有这种事?阿萍妹子,你这一年经历了什么?我师姐不是临走时给了你们两锭银子跟一辆马车吗?”董昭问道。 当时伊宁给的两锭银子足足二十两,二十两是多少钱?对于一个平民百姓来说是一笔巨款,若家中要建砖瓦房,不过耗时两三个月,花上五六两银子,就能建的够一家五六口人住,甚至还能添些简易家具。二十两,怎么讲一年都花不完,何至于要卖身嫁人呢?这就是董昭不解的原因。 林萍两行清泪流出,低头道:“当初宁姐给的银子,本来是足够我们省吃俭用很多年的,我跟外公回家后,重新建了房子,买了粮食,确实过上了小半年的好日子。但直到今年夏末,交夏税的时候,那个何员外给我家上交的粮食掉了包,那官差收了我家税粮,打开发现里边掺了沙土,我外公就被官差抓了……” “这狗员外这般阴险?”董昭很愤怒。 林萍继续说道:“我托人上下打点,花掉了十几两银子,又凑好了新的税粮,终于救回了我外公。” “然后呢?” “后来我发现并不是银子起了作用,而是那何员外看上了我,他们暗中在牢里折磨我外公,把我外公放出来时,外公已是奄奄一息了……就在,就在昨天,外公他……他走了……”林萍说完顿时泪如雨下,嚎啕不止。 “你为了打点上下,救你外公把银子耗光了,然后就被那何员外逼迫嫁给他儿子?”董昭问道。 “不是,我外公出来还有气的,为了救治他,我把家里所有值钱的都当了,换了药,但外公就是救不回来,我外公没了之后,官差就上门,要收我家宅子,说是我舅舅家死于饥荒,外公一死,家里就没了男丁,我一个女子,不能立门户,就要强行收我家祖宅。那何员外就出来充当好人,只要我嫁给他儿子,就厚葬我外公,替我买下祖宅……”林萍道。 “然后你就真的打算嫁过去?”董昭问道。 “当然不是,我准备今日趁其不备,杀了他!”林萍说着咬了咬银牙。 董昭嗟叹道:“杀了他,你又岂能脱身?” 林萍抬头,紧紧盯着董昭道:“还好昭哥你来了,小萍有救了。” 董昭搀住她手臂,说道:“你放心,我来帮你,今天就让这个鸟员外从杨江镇除名!” 林萍感激的噗通跪下道:“昭哥,你若能为我报仇,小萍今生愿为你做牛做马,为奴为婢!” “哪个要你为奴为婢了?”董昭伸手抹了抹她的泪痕,说道:“你放心,我会保证你这辈子活的好好的。” 这时,董昭脚下的胖子不合时宜的又喊了起来:“痛啊,不要踩我,爹啊,怎么还不来?娘啊……” 董昭正要处理,哪知白梨更快,手中剑如一道白光晃过,一剑就把这傻子的大脑袋给剁了下来,那傻子惨叫未出,脑袋就滚了出去,然后白梨走过去,一手提起这血淋淋的脑袋,脸色冰冷道:“要报仇就走!” 董昭,林萍一时震惊,白梨为何这么着急? 白梨走过董昭身边,她身后的叶眠棉小声道:“董昭,你娘子生气了哦。” 董昭恍然大悟,敢情这白梨的火不是冲这胖子来的,而是冲他…… 话不絮烦,董昭持刀,白梨持剑,一左一右,大步向前,走入镇内,身后两个女子则牵着马,跟在两人后边。 “何员外家就在镇子南边最大的那个庄子里。”林萍道。 镇子不大,四人两马很快就到了那府邸前。 那挂着红幡,贴着喜联,吊着红灯笼的朱门外,早已是黑压压的一片人,有何府的主家跟家丁,来吃喜酒的亲友,还有些江湖人士。镇外抢亲的事早就传了回来,那个何员外大惊,等他派人去时,立马又有人回报说少爷的人头被一个女子提了回来,正往这边赶呢! 何员外不信,赶紧出了门,哪料那四人已经堵到了何府门口,何员外一看自己痴傻儿子的头被人拎在手上,当即震的目眦欲裂,然后捂着胸口就往后倒,被一干人扶住后,他定了定神,勉强站了起来。 白梨若无其事的将人头朝何员外一掷而出,冷冷道:“老头,你儿子回来了。” 何员外见自己儿子的头飞过来,顿时就胸膛一紧,魂飞魄散,一口气没顺,又往后倒去,被一个稍年轻的小子扶住。那小子是何员外的大儿子,他厉声道:“你们是什么人?竟敢杀我二弟?你们既然走进了这杨江镇,就一个也别想逃,都给我二弟陪葬吧!” 董昭站出来,林萍也上前,她一身红衣,披头散发,指着那人道:“你们何家坏事做尽,全都该死!你们才应该给我外公陪葬!” 何家长子恶狠狠道:“你这贱人,都是你惹的祸!给我杀了他们!” 听到命令的家丁们持刀而上,董昭一把拉住林萍后退,小展刀弹鞘而出,刀芒耀眼,令人眼花缭乱! “夜舞青影!” 刀如白虹,一刀挥出,只听得一阵“叮叮叮叮”的响声,十几个何家家丁手中刀尽数被斩断,十几个人也倒飞而出,一个个惨叫连连,跌在地上咳血不止,爬都爬不起来。 一招,就杀伤十几个人,何家那方的人当即心中一骇,这人是谁? 正在何家人和宾客震惊时,董昭看见了人群里一个脸熟的人,他收刀指着那人道:“石中庭,你也在此?” 没错,石中庭居然在何院外家吃酒,他见董昭指着他,疑惑道:“我们见过?” 董昭道:“去年此时,我还在你家过过夜呢。” 石中庭眉头一跳,颤声道:“你是和伊宁一起来的那个小子!” “不错,我便是天山玄女的师弟,董昭!” 听闻天山玄女的名号,这些人也是惊疑不定,这个女人早已名满江湖,从无败绩,岂能令人不惧? “石中庭,人人都说你是这杨江镇外的大侠,没想到,你居然跟何员外这等恶人为伍,我师姐真是看错了人,救错了你!”董昭厉声道。 石中庭闻言神色有愠,但他一伸手,竟然从身边人堆里直接拉了一个人出来,大声道:“我石某人不过一介游侠,那这个人也来了你怎么说?” 董昭定睛一看,脸色大变,石中庭拉出来这个人赫然是他在青莲山的大师兄,李瞳。 青莲山钟离观的人,居然在这个何员外家吃酒! 李瞳有些不敢看董昭,堂堂青莲山钟离观杨玉真的大弟子,竟然与这种豪绅为伍,还在他家吃喜酒,这如何是一个清修的道人做得出来的事? “哦,董昭啊,就是那个去年被周文山赶下青莲山的弃徒么?呵,你不过是个丧家之犬,被伊宁救了,就敢自称她师弟来唬我们是吧,你今天来了,就不用回去了,这杨江镇,就是你的葬身之地!”何家大儿子恶狠狠道。 董昭脸色一凛:“我倒要看看你们有什么手段!” 这时,一个山羊胡的瘦脸老人走出来,轻哼道:“你这贼子,当街杀人,真当官府不管的么?” 董昭一听,恍然大悟,这何员外能混的风生水起,肯定少不了跟官府勾结了,原来如此,这就是他的倚仗么? 董昭当即嗤笑道:“你莫非是个大官?” “鄙人,是本县的县丞。”山羊胡老头轻蔑道。 “哈哈哈哈!”董昭大笑不止,原来这一伙,豪绅,官府,游侠,名门居然合在一起吃喜酒,合伙来欺负一个弱女子,真是蛇鼠一窝,令人恶心至极,董昭是气笑的,笑的让那山羊胡老头惊怒道:“你笑什么?” 董昭冷冷道:“我见过皇帝,见过程欢,见过徐经,你区区一个县丞算什么东西,你也敢来管我?在我面前,也敢装腔作势耍威风?自己几斤几两不知道吗!不想给何家陪葬的就给我滚蛋!李瞳,你给我过来!” “李道长,你还想要银子么?你敢动一步试试?”何家大儿子冷冷道。 银子?李瞳来此难不成是来讨银子的?董昭看李瞳那不自然的神色,便知其中有猫腻,他当即不再犹豫,持刀一掠向前杀向何家大儿子! 何家大儿子脸色大变,那县丞见董昭这般不讲道理也往后躲,石中庭犹豫了下也侧身走开,李瞳则神色复杂挪动脚步,不知所措,何家大儿子身前只有几个家丁,见董昭来势汹汹,一咬牙迎了上去,哪料董昭刀势极快,两刀劈过,两个家丁霎时就被劈翻,冰冷的刀锋一转,直奔何家大儿子而来,他顿时心惊肉跳,抱着气闷昏死的何员外就往里撤! 董昭哪里肯放,脚步一提,一刀杀了上去,那县丞喝道:“贼子,敢尔!” 随着县丞这一声喝,几个官差,衙役从门里头跳出来,为首一个貌似是个武官,当即持剑迎来,硬生生来拦董昭这一刀! “乒!” 刀剑相撞,那武官的剑当即被董昭锋利的小展刀劈断,董昭复一刀,那武官来不及躲闪,一声惨叫,被董昭一刀劈死,几个官差也被吓得一退,那县丞躲无可躲,惊慌失措道:“不要杀我!大侠饶命!” 董昭哪里肯饶,一刀挥过,将其斩杀在门口,官差们惊恐逃离,不敢再上,往门内撤去。石中庭见状不对,赶紧从侧面走了,李瞳要走时,被一把铁剑抵住咽喉,是白梨。李瞳是见过白梨的,知道这女人凶的很,又是伊宁手下的,便止住脚步,不敢再动,也不说话。 “梆!”随着一声敲脑袋的声音响起,李瞳被白梨一剑鞘打在后脑勺,眼前一黑,晕了过去,而那边,董昭已经赶着何家人一路杀进了大门内。 “林萍,我们进去!” “那我呢?”叶眠棉道。 白梨回头:“你看住马跟这个人!” “不,我也要进去!”叶眠棉嘟着嘴道。 “听话!不然打你屁股!”白梨冷冷道。 叶眠棉撅起小嘴,冷哼一声,止住了脚步。 白梨手持铁剑,林萍跟在身后,大步走进了何家大门里。 里边,董昭已经杀了个天翻地覆,血流成河,何家的家丁,亲戚,但凡是敢拿着兵器上来的都被他劈死在地,不敢上来跟他打的他也留了情,懒得去杀了,毕竟也有很多不知情者是无辜的。许多宾客躲在墙角瑟瑟发抖,有的甚至吓得屎尿齐流,好端端一个喜庆的大院,被董昭杀成了修罗场。 何家本来就没有高手,请来的李瞳不敢对董昭做什么,石中庭又跑了,县丞更是惨死当场,遇上这种武功又高,又铁了心要杀人的豪侠,又能如何? 几个官差跪在董昭面前,面如土色,连声告饶不止,董昭一伸手,掏出一面腰牌,厉声道:“外庭办事,官府的人给我滚开!” “大侠您竟然是外……”一个官差看着那冰冷的腰牌,战战兢兢问道。 “不该问的别问,不然你也死!”董昭语气冰冷,那几个官差衙役双股战战,爬起来没命的就往外跑去。 董昭望向何府内堂,一回头,见白梨林萍跟了上来,便转换了下语气,说道:“阿萍,你跟我来,我带你去报仇!” 林萍郑重的点点头,董昭提着血淋淋的刀,大步直往何府内堂走去,一路走过,只见那仆妇缩于墙角哭泣,丫鬟没命乱跑,仆人翻墙逃生,董昭提着刀,带着白梨林萍直驱后堂,终于在后堂赶上了何家父子。 何家大儿怒道:“我何家与你何冤何仇?董昭你要赶尽杀绝?” 那何员外也醒了过来,一脸惊恐道:“大侠饶命啊,小老儿知道错了,知道错了啊……” “为富不仁,夺人家产,栽赃陷害,欺凌弱小,如何不该死?”董昭厉声质问道。 何家大儿道:“这天下自古便是如此,天下难道就我何家一家豪绅,就我何家做过这等事?” 董昭道:“错事,做的人再多,也是错事,天下污浊,但黎民向往清明!”他不再犹豫,一刀挥下,何家大儿当即身首异处!鲜血溅了何员外一脸。 何员外惊恐的大呼一声,涕泗横流,尿也流了出来,不断缩脚往后退,喊道:“你不要过来,不要过来!” 董昭缓缓将刀递给林萍,说道:“阿萍,你的仇,你来报!” 林萍果断的点头,接过刀,虽然手指有些颤抖,但她心志相当坚定,一步步逼将过去,她脸色平静如水,只是一双杏眼死死盯着那何员外,将他一步步逼到墙角,然后双手握刀,用力一劈! “额啊啊啊!”何员外立时惨叫,呜呼哀嚎起来。 林萍衣裙上溅上了大片血花,她披头散发,一身鲜红,唯双眼如墨,坚定不已,她一言不发,再次举刀,狠狠劈下……直到林萍劈到没了力气,劈到何员外的鲜血溅满了她一身,她才无力的跪了下来,清泪直流,喃喃道:“外公,阿萍为你报仇了,阿萍今天为你报仇了……” 董昭夫妇脸色冰冷的看着这一幕,那地上的何员外,此时哪里还有人样…… 这一天,杨江镇翻了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