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裴律师也扑了上来，父子两人隔着栏杆相见。</p>
裴律师看到自己父亲花白的头发，苍老的面容，一时之间，也是忍不住了，跪倒在了地上。</p>
“父亲，儿子错了，是儿子不孝，连累了父亲，连累了裴家。”裴律师痛哭着。</p>
原本心里的那一点怨恨，在见到苍老的父亲之后，也便消散了。</p>
父亲他，被自己牵连至此</p>
尚书左仆射的官位没了，一大把年纪了，还被流放到了广州。</p>
那可是比自己要去上任的静州还要遥远的地方。</p>
“我告诉过你，让你耐心一些，等一等，再等一等，你为何就是不听啊。”裴寂握住自己儿子的手：“便是去静州，又能怎么样呢？至少你还活着，万事都有可筹谋的余地，可是命若是没了，一切就全都成空了。”</p>
“你这又是何苦呢？”</p>
“父亲，儿子没出息，儿子担心去了静州之后，会发生什么意外。”裴律师如实说道：“那静州，就不是个好地方，山高林密，盗匪横行，儿想着，想着只要能留在长安，不管如何，儿都认了。”</p>
“可是，可是儿没有想到，这次太上皇和陛下，竟然会对裴家下如此狠手，甚至连临海公主的面子都不看，直接要处死儿。”</p>
“唉。“</p>
裴寂重重的叹息一声。</p>
“你被贬去静州做官，已经是陛下网开一面的结果了，已经是为父我，求了诸多人，为你说话的结果了。”裴寂说道：“蝗灾流言，直指当今陛下，陛下手中百骑司，就差把整个长安城给翻过来了，你以为为什么陛下会直接下旨让你去静州，连证据都没有查？</p>
这是留给双方的余地，是一份体面，是看在太上皇的面子上，是看在咱们裴家昔日交往的那些人，在朝堂上说好话的面子上，这才小惩大诫一番。”</p>
“不然以你做事的那些粗略手段”</p>
上一次蝗灾闹流言的事，裴律师做的并不算干净，百骑司一查就查出了线索，虽然最后中间的人死了，但是并不妨碍百骑司查案。</p>
查这种事情，无非就是顺藤摸瓜。</p>
上一次没有闹出太大的动静，这一次就简单多了，百骑司，长安府，不良人，全体出动，谁传谣言，就抓谁。</p>
抓起来就审问，你这些话是从哪儿听来的。</p>
揪出上游，挨个查。</p>
哪怕是说，在外面干活，听路过的人说的。</p>
那也好说，在哪个地方干的活，那路人长什么样，俩人是在哪儿遇上的。</p>
而后就就到那边去，照着描述，继续抓人，继续审问。</p>
一边闹大了抓人，一边让传流言的人感到害怕，再后来，就没有人敢再传这种谣言了。</p>
谣言也就止住了。</p>
“我以为”裴律师的脸上挂着泪水：“我太自以为是了，父亲，儿子悔啊。”</p>
裴律师跪在地上痛哭流涕。</p>
“事已至此，事已至此啊。”裴寂抹了一把眼泪：“你我父子，此番便是最后一次相见了啊。”</p>
父子两人隔着栏杆互相握着手痛哭。</p>
良久，百骑司的人进来了。</p>
“时间到了，请吧。”</p>
百骑司的人将裴寂请出了地牢。</p>
“还有三天的时间，明天，我还能来看看他吗？”裴寂小心翼翼的问道。</p>
“原本，没有旨意，你是不能进来的。”百骑司的人说道：“只此一次，已是开恩，你也概要收拾收拾，准备去广州了。”</p>
裴寂讷讷的应着，失魂落魄的离开了。</p>
等到裴寂离开地牢之后，两个百骑司的人坐在一块聊天。</p>
“你别说，看着父子俩，就这会儿的模样，还挺可怜，只是，他们怎么就想不到，被他们祸害的人，那时候的情况，比他们父子俩更可怜。”</p>
“谁说不是？特娘的现在裴律师哭唧唧的，知道害怕了，当初蝗灾，闹出流言那阵子，他杀人灭口可是干脆利落，拿着人命不当回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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合着就他们裴家的人命是人命，旁人的人命，就贱呗。”</p>
“听说其他兄弟，顺手查了裴家，啧，事儿多着呢，你猜怎么着，长安城中的一些家族，还给裴家打欠条，真有趣。”</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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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家也要被查抄了，皇帝的旨意当中，下令查抄裴家，财产罚没充公。</p>
在还没有查出元凶的罪证的时候，李世民就提前在早朝上商议过这件事，提前敲定下来，等到找到了人证物证，抓住了罪魁祸首，按照先前商议的罪名和惩罚来定下这件事，那么，谁都不能有意见。</p>
先前可是征求了你们的意见，大家一起在太极殿里商议出来的。</p>
可不能因为，罪魁祸首是谁，而另眼相待，不然，律法，岂不是成了一纸空谈，大唐律令，成了一本笑话。</p>
因此，在朝堂上有人想要站出来为裴家说话，李世民怼他们也怼得干脆利落。</p>
都已经有定论的事情了，再站出来反对，怎么着？自己打自己的脸，还是说，你们跟裴家私底下的那点事儿，非要在朝堂上捅出来？</p>
你们之间关系已经好到要共同沉沦了吗？</p>
而在朝堂上站出来的，或者是蠢蠢欲动想要开口的，李世民都已经记在心里了。</p>
这一次是裴家，下一次，要是不老实的话，就挨个收拾。</p>
朝堂上，还是干净一些的好，干净一些，令人舒心。</p>
这一次，李世民是提前布局，要让裴寂离开朝堂。</p>
裴律师自己作死，李世民也乐见，本来就想不到什么好办法，找不到借口让裴寂让位置呢，这下好了，没见过这么干脆利落，主动给给自己抹脖子的人。</p>
裴寂回到裴家大宅，此时宅子外面已经有长安府和百骑司的人在等候了。</p>
长安府的人见到裴寂之后，上前拱了拱手。</p>
“裴相，宅子里的一应物件，按照朝廷的意思，都要查封，您可以先去收拾一些东西，也好一并带往广州。”</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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