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 柳如烟耳朵微动,像是收到了一则特殊消息。 虽然面上同样保持着含蓄的笑容,但眼眸深处已经微有寒光闪烁。 “父亲。” “我想出去透透气,你们先聊。” 和自家父亲柳无涯打了一声招呼后。 一路各种拒绝其他富家弟子的搭讪邀请。 柳如烟来到了某处无人的街角,当即施展特殊的屏蔽法阵,完全隔绝外界的气息。 也几乎在她做完这一切的刹那。 周围视线逐渐变得灰暗。 某种浓稠的阴影从四面八方辐射而来,最终不断翻滚凝聚,在她面前形成了一尊漆黑的影子。 准确来说,这应该是一个人。 毕竟,影子是不可能拥有自己的眼睛的。 这是柳如烟这些天通过花费无数财力和心血,打造出了一支特殊的刺客兼情报收集队伍,被她命名为影卫。 “启禀如烟小姐。” 漆黑人影微微弯下腰,声音干涩冰冷,抱拳道:“我们还是没有找到您想要找的人,暗影阁那边五万灵石悬赏叶青云的踪迹,也没有人提供有价值的情报。” “废物!真是一群废物!” 高贵优雅的气质顿时消散一空。 柳如烟整个人显得有些狰狞且疯狂。 “我花费这么多精力培养你们,你们就连一个叶青云都找不到吗!?” “继续发布悬赏,在各大情报搜集和刺杀组织发布悬赏,但凡能够提供叶青云的确切踪迹,将有二十万灵石作为报酬!” 这番话让这名影卫都不由微微一愣。 毕竟确切踪迹这些东西,实际上是上不封顶的,提供一个确切踪迹就20万灵石。 即使不算上后续的悬赏费用,这也已经算得上是一个天文数字了。 但柳如烟根本就没管那么多。 她抛弃所有,改变自己,就是为了能够继承家族,举全族之力找到叶青云。 只要能找到这该死的家伙,倾家荡产又如何? 她如今的目标只有一个,找回师兄,杀了叶青云! 空尧港中的另外一处院落之中。 与天海商会所在院落的金碧辉煌的奢侈完全不同。 此地略显凄凉残破,青苔蔓延,长满了红木柱。 整个院落都充斥着一股浓郁的烟火气。 而此刻在一株残柳下。 一位身着素稿白裙的年轻女子,此刻身若游龙,握剑而舞。 手腕翻转间,手中的长剑便折射出一朵又一朵,由剑光交织成的剑气莲花。 无数被风吹落的柳叶,在接触到剑气的刹那,瞬间就崩碎消融成齑粉。 令人颇觉奇异的是,白裙女子的双眼被一根洗得发白的束带绑住,被风吹得与散乱乌黑的发丝不断飞舞。 可明明她什么都看不到,但每次出剑的动作都极为精准,完美的近乎无可挑剔。 并不是眼睛出了大问题导致失明。 而是洛白芷故意所为。 她在以此不断提醒自己,以此为自己赎罪。 她拥有无数剑修都向往的通明剑心。 按理来说能够轻易洞悉人心的想法。 可她却一直没有看透叶青云的真实面目。 更没有看透过去师兄曾遭遇过的悲伤苦难。 要这双眼睛又有何用? “白芷,你的心乱了。” “这对剑修而言,是一件大忌。” 一道苍老的声音忽地响起。 说话的是一位身着灰衣长袍老者。 他头戴斗笠,皮肤像是常年因为风吹雨打,而显得格外沧桑。 但老者此刻正手中握着一个青色酒葫芦,大口往口中灌着酒。 沧桑的皮肤泛起些许微醺,整个人尽显潇洒之意,就像是一个行走人间的酒剑仙。 这位老者是洛白芷如今的师傅,人称陆地酒剑仙的莫问情。 像是在映照他所说的话。 原本随着风不断飘落的残破柳叶,此刻却有一片突破了洛白芷凝聚出的剑气封锁,并未被剑气绞成齑粉,沾染着些许雨露,安然无恙的落在地上。 “抱歉师傅,我分心了,我这就从头练起。” 洛白芷朝着莫问情恭敬的欠了欠身,再次重新演练剑法。 莫问情并未回应,只是摇了摇头,微有叹息。 剑谱第一页,名曰断情。 真正强大的剑修心中只有剑,没有太过杂糅的情。 可这世间,又有谁能够真正做到? 剑修,终究是人。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万转千秋等一回。” 喃喃过后,莫问情低笑一声,继续饮酒。 他之所以破例收洛白芷为徒。 或许也就是因为,他在对方身上看到了曾经和自己一样的影子。 或许再用这种方式,在弥补自己年轻时的遗憾。 做了或许会没用。 但不做一定会后悔。 “寒儿” “你就真的这么不想再见师尊吗?为何师尊找了这么久,都不见你半点踪迹?” 空尧港某处繁华热闹的街道。 伪装过自身面貌的沐白绫目光略显呆滞的望着热闹,人来人往的街道。 明明周围如此热闹,但她整个人仿佛处在另一个悲伤的孤岛。 悲伤又抑制不住的从回忆中蔓延而出。 曾经,她最喜欢的事情,就是带着儿时的顾寒,前往宗门山下的热闹城镇游玩。 并总是习惯给儿时的顾寒买一串糖葫芦。 她也还清晰的记得,寒儿接过糖葫芦,会露出一抹阳光的笑容,奶声奶气的谢谢她这个师尊。 这次,她来到了熟悉的地方,不知不觉中,又下意识的顺手买了一串糖葫芦。 可这次她只有一个人。 “明明是个男孩子,却也喜欢吃甜食” 她忽地又自嘲笑了一声:“是啊!我怎地忘了寒儿也喜欢甜不喜欢苦” “前世经历那么多事情,他一定很苦,很委屈吧” “老板,麻烦再给我来两串糖葫芦” 她又下意识的多买了两串。 一串是想要自己尝尝。 另外两串似是想给身边那个不在的人。 想要他感受一下双倍的甜。 咬着那裹满糖衣的山楂,视线不知何时变得有些朦胧模糊。 泪水流淌而下,顺着面庞滑入嘴中,又顺着舌苔滑入了食道。 周围仿佛没有人注意到她的失态。 她走在无比热闹的街道里,但自始至终都是孤独一人,与世隔绝。 “这糖葫芦,一点也不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