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若霜听了朱佑樘一番长篇大论之后,又是什么施行仁政,什么民贵君轻什么的,只是点了点头,不以为意的道:“这些都是儒家先贤的思想,自然是对的,只不过说的太高大上了,对于一个皇帝来说,是没什么用的。” 冷若霜的话大出朱佑樘意料之外,要知道这些儒家先贤们的思想,一直被华夏的统治者和文人们奉为治国的金标准,如今冷若霜却说这些竟然没什么用。 朱佑樘又问冷若霜,“那听嫂嫂的话,是不该施行仁政是吗?” 冷若霜摇了摇头,道:“自然是该施行仁政的。” 冷若霜的话更令朱佑樘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了,一会说施行仁政没用,一会儿又说应该施行仁政,但是仁政有用没用啊? 朱佑樘便又问:“嫂嫂的话,倒是让小弟听不明白了,还请嫂嫂详细说说,以解小弟的困惑。” 冷若霜道:“因为到底什么是仁政这些先贤可没说,到底什么样去做才算是仁政他们也没说,只说要施行仁政。这就如对一个人说,你要活到一百岁,却没说到底怎么样才能活到一百岁,什么都不说清楚,这不就是一句屁话吗?” 朱佑樘又是不解的道:“这有什么需要说清楚的,仁政不就是对天下的百姓好吗?让天下的老百姓过上好日子吗?” 冷若霜笑道:“这也是两句空话,大话,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可就太难了。这事情真要这么简单,华夏历史就没有这么多的王朝更迭了。” 劳铁在一旁听着,只觉这里面学问太深了,可能一时半会儿讲不清楚了,便问朱佑樘:“二弟,你怎么忽然对这个问题感兴趣了?你以前也没有纠结过这个事情啊?” 朱佑樘便说出了原因:“是这样的,我看嫂嫂用这种用这种手段,杀了这么多人,砍了这么多人的手,却得到了安庆府老百姓如此的拥戴,和歌功颂德,还称你们为青天大老爷。所以便产生了疑惑。” 冷若霜淡淡一笑,很是直接的道:“你是想说我用的是残忍的手段,我这人也比较残忍是吗?” 朱佑樘不好意思的点了点头,抱歉道:“嫂嫂对不住,不过这真是我内心的想法,不敢隐瞒嫂嫂。” 听了他说自己残忍这样的话,冷若霜也不生气,反而欣赏他的直接,没有隐瞒自己内心真实的想啊。 冷若霜道:“好吧,我就说说我从华夏历史总结出来的经验吧,只是我个人的看法,也不一定对,就讲给你听听吧,希望能为你答疑解惑,解除你心里的困惑。” 说完,冷若霜接着道:“到底怎么样才算是仁政,这里面的学问可就大着了。那咱们就以眼前的事情举例子吧,按照你的仁政标准,应该怎么处理这件事情。” 朱佑樘想了一下,道:“既然施行仁政,那自然便要从轻发落,对于首恶可以按照大明的律法来处置,对于那些打手,我觉得没有必要对他们这么残忍,这样才能显得我朝廷的仁德。” 冷若霜笑了一笑,道:“这就是咱们俩的区别了,我觉得你这不是仁政,而是暴政!” 暴政!听到这个词,劳铁和朱佑樘都是大出意外,不明所以。 劳铁道:“霜儿,这我就不明白了,二弟他主张宽大处理,虽然我不赞成他的做法,但是再怎么样,这也不算是暴政吧?” 朱佑樘觉得劳铁的话也说出了自己的心声,我这还不够仁慈吗?难道还要更仁慈一点? 冷若霜微微一笑,“你想,若不对他们从严处理,将黄百岁一党连根拔起,他们回去了,肯定又要接着欺负,压榨老百姓。而且如果不对他们从严处理,以儆效尤,便起不到震慑的作用,与他一样的地痞恶霸岂不是更加的有恃无恐,欺负,压榨老百姓了吗?这对于老百姓来说,可不就是暴政吗?所以按照你的方法,老百姓以后还是要受到剥削的,所以你的方法不是真正的仁政,我的方法才是真正的仁政。” 冷若霜见朱佑樘还是有些不解,又接着解释道:“我知道你可能还不太理解,我将这么多人的手都给砍了,怎么能算仁政了?但是仁政的标准和对象一定要是老百姓。这个比仁政本身更加的重要。你以后当了皇帝,一定要记住这一点。” 朱佑樘问道:“可是这些打手,他也是我们大明的子明,也是我大明的百姓啊!嫂嫂这句话,不是本身就是悖论吗?” 冷若霜淡淡的道:“你错了,他们不是百姓,他们是剥削百姓的人,对他们的仁慈就是对老百姓的残忍,对他们的残忍,就是对老百姓的仁慈。这就是为什么我对他们这么残忍,但是安庆府的所有百姓无一不是拍手叫好!这才是真正的仁政” “这才是真正的仁政。”朱佑樘喃喃自语,仔细的思考着冷若霜的这句话。 冷若霜知道自己所说的话,与朱佑樘从小所受的儒家教育背道而驰,他一时半会接受不了也很正常,便道:“你可能会不认同我的这些话,不过不认同没关系,你在心里面大概的记住,有个印象就可以了,等你年岁长大些,看到的事情多一些,经历的事情多一些,也许就会明白我说的这些道理了。只要你心里面时时刻刻装着老百姓,我相信你一定能成为一个好皇帝。” 劳铁听了这话也是不禁好笑,她比朱佑樘也不过就大了三四岁而已,说的好像她比朱佑樘大很多一样。 朱佑樘点头答应道,“嫂嫂说的话,我记住了,以后我会慢慢领悟嫂嫂说的这些话的。” 冷若霜又道:“其实我的这套仁政这些还不是关键,我还有一步最最关键的还没有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