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跃民坐在沙发上,双手抱胸,眼神中带着几分戏谑,看着准备把书放在一边,去收拾家务的周晓白。他嘴角微扬,轻声问道“媳妇儿,看房子你去不去?” 周晓白正要开始忙碌,听到这话,手上的动作稍微停顿了一下。她抬起头,清澈的眼眸里闪过一丝疑惑,似乎没太听明白钟跃民的意思。“看房子?” 周晓白放下手中的活计,走到钟跃民身边坐下,好奇地问道“什么意思?你准备要买哪座宅子啊?” 钟跃民看着她,脸上的表情变得认真起来。他轻轻握住周晓白的手,眼神中透露出几分坚定“媳妇儿,现在买不买的还不太确定,总得看一下房子怎么样吧。” “那倒是,反正我也没什么事,就陪你走上一趟。” 就在这时,郑桐的声音从外面传了进来“跃民,哥们刚来你丫要去哪啊?你丫是不是故意的?” 钟跃民和周晓白相视一笑,钟跃民站起身,朝门外走去。他打开门,迎上了郑桐略带调侃的目光“郑桐,蒋碧云,你们来的正好,我和晓白正准备去看房子,你们要不要一起去?” 郑桐闻言,眼睛一亮“看房子?这可是好事啊,我当然要去了。”他拍了拍钟跃民的肩膀,五个人一同踏上了看房子的旅程。一路上,郑桐不停开着玩笑,气氛变得轻松愉快。 钟跃民一行人跟随着李奎勇,穿过狭窄的胡同,拐过几个弯,终于来到了李奎勇口中的房子所在。阳光透过清晨的薄雾,斑驳地洒在这古朴的街道上,为这片区域增添了几分神秘与宁静。 他们很快便找到了那位卖房子的老头。老头正悠闲地坐在树下的一张小凳子上,手里捏着一杆长长的旱烟袋,正享受着一丝的宁静。 只见那老头拢了拢袖子,露出了手腕上那块已经被岁月磨得发亮的铜表。钟跃民注意到,这是个五十来岁的老头,虽然个子不高,但慈眉善目,他头戴黑色的大毡帽,身穿一件斜襟青色棉袄,虽然棉袄有些陈旧,但却是干干净净,一尘不染。棉袄上的同色小盘扣系得整整齐齐,显示出他的精致与讲究。 李奎勇走上前去,恭敬地打了个招呼“师傅,我们来看看房子。” 老头抬头看了他们一眼,脸上露出了一丝微笑。他用手一指前方那排房子,说道“那边就是看呗!” 钟跃民等人抬眼望去,只见一排青瓦白墙、马头飞檐的四合院建筑映入眼帘。这些房子错落有致地排列着,高低参差,显得古朴而典雅。在刚散去的薄雾中,这些房子像是水墨画一样,朦胧而美丽。 蒋碧云不禁发出了赞叹“好漂亮的房子啊!”她的声音里充满了惊喜与向往。 郑桐也忍不住点了点头,他能感受到这些房子所散发出的历史沧桑和岁月沉淀。他想象着住在这里的生活,仿佛能闻到那古老的木质结构和青砖石瓦所散发出的淡淡清香。 他们跟随老头走到四合院的门前,从外面看来,一切都显得那么和谐而宁静。阳光透过树梢,洒在青石铺就的地面上,形成斑驳的光影。偶尔传来几声鸟鸣,更增添了几分生气。 钟跃民心里想,要不是里面那些租客们,这的确是一座好房子。 现在这个,有点可惜了呀! 转头看到蒋碧云满脸的喜爱,对旁边的郑桐小声的说道“唉!郑桐,你家的蒋碧云看上这房子了,要不哥们儿让给你得了?” 郑桐狐疑的看着钟跃民“你丫的不会给我下套吧?” “我操,你丫别不识好人心。” 蒋碧云也听到了两个人的说话,说实话她是心动的。现在她和郑桐还没有自己的房子,干什么都不方便。 直接对钟跃民说道“钟跃民,我们先看看里面怎么样?要是合适的话也不是不可以。” “那行吧!咱们进去看看。” 钟跃民带头跟着老头的步伐,踏进了这个二进院子。蒋碧云的眼神里充满了好奇和期待,然而,随着他们在院子里转了一圈,蒋碧云和郑桐却逐渐泄了气。 这个两进的院子,原本是宽敞而舒适的,但院子里面如今却被四周的临建房紧紧地包围着。临街的一面,搭建着油腻的灶台,门口堆满了各式各样的杂物,散发出一种生活琐碎的气息。这些住户的临建房争先恐后地挤占着这座古老的建筑周围,想要抢占更多的地盘。 蒋碧云忍不住的皱起了眉头,她环顾四周,发现后面加盖的平房更是让人叹为观止。粗略地数了一下,左左右右竟然住了十几户人家。 这些房子紧紧地挨在一起,仿佛是在比拼谁的占地面积更大。门外堆满了各种各样的杂物和铁皮炉子,只留下了一条一米多宽的走道供行人通过。 这与他们之前在外面看到的景象简直是天壤之别。蒋碧云心中不禁生出了几分失望,她原本以为这个院子会是一个宁静而优雅的地方,却没想到会是这样一片杂乱无章的景象。 而钟跃民倒是没有太多的表情,在李奎勇给他说这件事的时候,他就已经猜到院子里的情况。 快到中午的时候,院子里开始热闹起来。屋里的人从里面走了出来,准备开始生火做饭,锅铲声响彻云霄。 他们看见老头子过来,他们并没有打招呼,只是低头摆弄着炉灶,仿佛在做自己的事情。等老头子走过去后,有一个妇女却冲着他的身后狠狠地‘呸’了一口,脸上露出不满的神情。 后面的钟跃民和周晓白,看着前面的老头子神色坦然,仿佛已经习惯了这样的待遇。周晓白却皱起了眉头,觉得这些人对待房东的态度实在是太过分了。她刚想说什么,却被钟跃民拉了一下,装作没看见。 从那名妇女身边绕了过去,跟上了前面老头的步伐,周晓白仍然很生气,对钟跃民说道“这些人怎么能这样呢?好歹人家也是房东啊!” 钟跃民淡淡地笑了笑,说道“这就是生活,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方式和态度。我们不能强求别人去改变,只能做好自己。” 周晓白听了钟跃民的话,沉默了一会儿不再说什么。 钟跃民、周晓白和郑桐、蒋碧云还有李奎勇跟随着老头子走进了一间屋子。这间屋子虽然显得有些陈旧,但却透露着一股古朴的气息。老头子背对他们,在墙上捣鼓了一阵子,仿佛在寻找着什么东西。 不久,老头子转身过来,手中捧着一个木质镶嵌珐琅的盒子。那盒子看上去年代久远,珐琅上的花纹已经有些模糊不清,但却依然散发着一种神秘而典雅的气息。, “这是房契,你们可以看一下。”老头子说着,将盒子打开,从中取出了一张纸。 钟跃民立刻走上前去,接过那张纸仔细查看起来。房间的位置、面积等信息都一一对应,让钟跃民感到了一丝安心。 然而,当他看到纸张下方公章上是那熟悉的红五星时,心中的担心终于烟消云散。他知道,这是真正的房契。说实话,他还真怕老头子拿建国前作废的房契来逗他们玩。钟跃民不禁松了一口气,脸上露出了轻松的笑容。 “看来是真的没问题了。”郑桐也走上前来,接过房契仔细查看了一番,然后点了点头说道。 蒋碧云也凑上来看了看,虽然她对房产的事情并不是很懂,但她也能感受到这张房契的真实性。她看着钟跃民和郑桐,脸上露出了欣喜的表情。 在周晓白几个人看房契的时候,钟跃民开口道,语气都不一样了“老师傅,我看着你这房子还行,您老也别跟我们绕弯子了,直接告诉我们,您到底要多少钱才肯卖这房子?” 老头子看着他,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的光芒。他笑了笑,慢条斯理地说“年轻人,你知道我家父亲当初买这房子的时候,花了多少大洋吗?三千!这可不是个小数目啊。” 郑桐一直跟在钟跃民身后,此时也忍不住插话道“老头儿,我刚才也看了,你这院子里住的可没有一个是善茬的。就那帮人,哪个不是一身本事?我看他们们肯定会赖着不走,那你说说,这房子我们买来有什么用?” 周晓白和蒋碧云听到郑桐的话,都转头看向了老头子。老头子却依然保持着微笑,仿佛并不在意他的话。他摆了摆手,说道“年轻的后生,你太心急了。等我把话说完行不行?我这房子虽然现在看着乱糟糟的,但以后政策说不定怎么变化呢。这些乱七八糟的人,早晚都会被撵滚蛋。我是年龄大了,想拿着钱重新置间屋子,安安静静地过个日子,受不起这种折腾了。” 钟跃民一听老头的话,知道眼前这个也是个老江湖、老顽主“老师傅,我也不跟你说那么多废话。你开个价吧,我要是觉得还行,咱们现在就去办过户手续。要是不行我们这就走。” 老头子凑近钟跃民的耳边,低声道“小伙子,我也不蒙你。2500块,我就要2500块钱。我实在经不起折腾了,要不然我肯定不会卖的。” 钟跃民心中暗骂,要什么价钱不好,非得要个250“老师傅,250不好听,整的咱俩像二百五似的。这样2400要是行,咱们现在就可以过户,要是不行就拉倒。” 老头子心中想到,对面这小年轻,年龄不大,心眼倒不少。还td二百五不好听,你倒是加100给2600啊,你少100给我2400。这不是扯淡吗?唉!没办法啊!“行吧!就依你。” 钟跃民笑着点点头“那好,你收拾一下,咱们现在就去过户,我们在外面等着你。” 钟跃民一行人来到院子的外面,问郑桐和蒋碧云“怎么样?这房子你们两个要不要?” 蒋碧云摇了摇头“还是算了吧,我们不要了,看见院子里那些人我就头疼 。” “蒋碧云,你怕什么?有郑桐呢,三两下就搞定了。” “啥意思?” “对付这样的人,你只要够无耻,够流氓,够无赖,最主要的是够不要脸。他们肯定就乖乖的听话。” “钟跃民,你大爷的,说谁不要脸呢?” 钟跃民和郑桐正打闹的时候,老头子走了过来。然后就去房管所过了户,工作人员看到钟跃民老积极了,过户很顺利。钟跃民走的时候,所长把他送到大门口“钟同志,那个院子里的住户有点复杂,但是没关系,他们的合同今年就要到期了,如果你需要帮忙的话,随时可以找我。” “好啊!谢了。张所长,有空咱们一起吃饭。” 张所长喜出望外“钟同志,以后有事你说话。” 过完户,钟跃民又随老头子回到四合院。现在房东换主了,怎么着也得和他们打个招呼不是。 四合院有两个最主要的特征:影壁墙和垂花门。影壁墙是四合院大门内外的重要装饰壁面,主要作用在于遮挡大门内外杂乱呆板的墙面和景物,美化大门的出人口,人们进出宅门时,迎面看到的首先是叠砌考究、雕饰精美的墙面。垂花门就是古时候说的大门不出二门不迈里面的二门。 房子一般分成正房、厢房、倒座等。规划很整齐。 钟跃民站在他新买的四合院前,眼中充满了复杂的情绪。这座曾经充满生活气息的四合院,如今已经变得残旧不堪。雕梁的红漆已经暗淡无光,瓦上探出的青草仿佛在诉说着岁月的痕迹。 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多的人搬进来,院内住房越盖越多,房子越来越不成样子。原本的“口”字形已经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密密麻麻的小棚和凌乱的建筑。 门口位置搭建的小棚是各家的厨房,仅能容下一人,连转身都很困难。两侧厢房也都建了小棚,唯独没有小棚的是正房,因为实在是没地儿建了。波斯猫在屋顶上跳来跳去,仿佛在嘲笑这座四合院的现状。 钟跃民伸开手臂就能摸到仅靠两侧厢房的小棚,除了来回走动,小棚已将四合院占据得没有任何余地。四合院变成大杂院,钟跃民的心里不禁一阵可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