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萧文豪商量好打包盒以及送食材的事后,舒志强回到保安室接过驴车离开了。 对于萧文豪邀请他去家里吃饭的话,他当时还真的心动了。 不过他很快就明白,对方十有八九是在开玩笑的。 对方中午多半是在厂里食堂吃饭,怎么可能会回家。 离开云桥印刷厂后,他牵着驴径直去了供销社。 买了一些零食和荤菜后,他又花了一百多块钱买了一台骆驼牌电风扇。 本来他想买三台的,但是他的身上只有一张工业票。 最近天气越来越热了,家里一到晚上更是蚊虫满天飞。 之前他就想买一台回家了,但是奈何兜里没钱。 如今张文的钱到账了,他自然要毫不犹豫的买下一台。 要不是家里的房梁不稳,他更想买一台吊扇,吃饭的时候就不用满身大汗了。 他倒是还想买点布给家里人做几套衣服,可惜没票。 所以买好电风扇,他就回了姐夫陈大庆的茶铺。 “好家伙,这电风扇一百多块钱呢,你这几天是赚了多少?” 看着舒志强从板车上提下来的东西。陈大庆两眼放光的盯着那台电风扇。 虽说这东西他家也有,但是并不妨碍他对这东西的价格进行吐槽。 一百多块钱一台,他茶铺生意好的时候也得两个月才能买一台。 可这小舅子才卖几条鱼,就舍得买这么贵的东西? 而且还买了这么多物资,这一天天的得造多少钱? “没办法,晚上实在太热了,不买一台晚上根本睡不着。” 看着姐夫的模样,舒志强都怀疑对方到底是不是城里人嘞。 不过一想到对方那普通人的收入,好像除了户口以外也比农村人好不了多少。 他没有去纠结这种事,将东西放下后就看向陈大庆。 对了,姐夫,你那里还有没有工业券和布票? 方便的话卖我一点吧。” “什么!你还要买?”陈大庆一惊,跟看暴发户一样看着舒志强。 卖鱼真的能这么赚钱?对方不是来炫富的吧? 买电风扇还可以说是太热受不了,要布票又是什么意思? 这端午节才刚过不久,你就要买布做衣服了? “是的,家里还有爸妈,志国和萱萱,一台电风扇不够。” 舒志强点了点头,如实说道:“至于布票你也看到了。” “我和志国的衣服都破的没地方补了,爸妈和萱萱的就更不用说。” 听到这话,陈大庆立刻想起岳父岳母和小舅子小姨子的模样。 那东一块补丁,西一块格子布的模样,确实没得补了。 于是他摇了摇头,表示家里的钱和票都在舒志红那里。 他可以把电器票和布票给舒志强,但需要对方自己去拿,或者明天给他。 “行,那我就去一趟你家。”舒志强点了点头,放下东西就想离开。 不过就在他转身之际,陈大庆再次喊住了他。 “强子!” 陈大庆喊了一声,然后走到对方面前轻声道:“你要是给全家买衣服的话,我家里那些布票估计也不够你用的。” “要我看啊,你再去黑市买点?” 说完他还朝外看了一眼,生怕被别人听见这话。 从六七十年代开始,就一直有票贩子的存在,只是他们隐藏的很好。 如果你想买票,要不是熟人介绍的话,那就只有去黑市碰碰运气。 既然陈大庆提了这事,舒志强相信对方肯定知道票贩子的位置。 于是他点了点头:“也行,不过我不知道哪里有票贩子。” 他上辈子没和票贩子打交道,八十年代末之前过的一直都是本分日子。 不过陈大庆是城里人,知道哪里有也很正常。 只见对方拉着舒志强走到门口,看见门外来来往往的人他还眼神闪躲了一下。 “强子,凤凰街地下那些巷子就是咱们城里以前的黑市; 你去找那个卖冰糖葫芦的,其他的别说,就说………” 半个小时后,舒志强两手空空走到凤凰街,这里是一个集市。 到了九十年代中期,这里就成了县城内最大的一个批发市场。 来来往往的人很多,这群人和农村人唯一的区别就是皮肤没那么黝黑,脸上也都带着一丝笑容。 八十年代是人民生活水平大幅度提高,也是充满希望的时代; 舒志强能从这群人眼中看到光,对未来充满向往的光。 他看着周围的人群,缓缓走到街道的中段,然后一个转身走进了地下通道。 地下通道与上面的环境不同,这里很多流浪汉和农民工的存在。 他们凉席铺地,呼噜声震天动地,他们手里端着饭盒,狼吞虎咽的吃着里面的冷饭剩菜。 吃完饭后,他们就要继续找工作或者完成上午未完成的工作。 这里不像是集市,更像是城中村,繁华都市里的贫民窟。 舒志强走了一会,很快就看到通道尽头映射而来的强光。 而他也在通道尽头的路口处,看到那个粗衣麻布,戴着草帽,手持一草耙子冰糖葫芦的年轻小伙子。 舒志强在原地稍微等了一下,见没人经过后才上前。 “范幺儿?我是老陈介绍来的。” 听到这话,那男人立刻戒备的看了舒志强一眼。 见他表情淡定,男人这才问道:“你要多少根糖葫芦?” 舒志强沉默了一会,随即伸出两根手指。 “二十根以上。” 闻言,男人顿时瞳孔一缩,左右看了一眼后就让舒志强跟着他走。 怪谨慎的! 舒志强耸了耸肩,神色自若的跟在对方身后。 几分钟后,两人走进一个院子,男人才回过头看向舒志强。 “你要什么票!要那么多?” “布票,二十尺以上,我要给五个人做衣服; 还有工业卷我也要两张,粮票油票各种票我都要一些。” 听到这话,男人原本放松的心再次提了上来。 他戒备的看着舒志强,怀疑道:“你不会是来诈我的吧?” 正常家庭谁要这么多票,日子还过不过了? 这小子要是上面派来的人,自己不得去踩缝纫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