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子从里面走出来,一见到周粟,眉头就是一挑,看向周果跟周大仓,“不错不错,还能找回来。” 几人朝后看看,里面一个人都没有。 周果忍不住,“师父,我娘他们呢,还有,村里人都上哪去了,怎么一路行来一个人都没有?” 周大仓从进了村之后,眉头就一直没松开过。 周粟见到后面没人出来,期待的小脸严肃下来。 老爷子朝山里一挥手,道:“都到山里去了,我留在这里等你们,走吧,我们边走边说。” “怎么都搬到山里去了?打过来了?”周果在院子里看了看,“诶,师父,我这花上哪去了?” 周大仓没好气道:“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关心你那花。” 老爷子道:“都搬到山里去了,半个多月前,雁南关突然就打起来了,按往常来说,前面打的热闹,后面该干什么还是干什么,大家也都照常生活,但不知道从哪冒出一股胡人,阳城县周围的几个村子都遭了殃,男女老幼一个都没放过,东西抢完一把火烧光了,人也跑的没影了。” 周大仓皱眉,“阳城县与我们隔的可并不远,快马急行也就两天的功夫。” 老爷子道:“可不是嘛,这不大家伙都担心不知道什么时候这伙神出鬼没的胡人就摸到村里来了,其他村好些人家都搬去县城了,没能力往县城搬的只能往深山里去,我们家东西多,什么牛马猪兔子鸡都有,搬去县城到底不方便,也跟着往山里去了。” 周果沉吟道:“其实我觉得去深山里更好些,搬去县城,万一要是被围了,还得想法子逃出来。” 一旁的周粟连连点头。 一行人沿着之前的路进山,这次进了一座之前从来没有上过的山,估计也很少有人去,林子里连一条小路都没有。 沿着新开辟出来的羊肠小道走了差不多三个多时辰,才到目的地。 老爷子指着几座在月光下缥缈模糊的山头道:“村里人家多,住在一个山头有些挤,这几座山头都住了人。” 几人一一看过去。 周果笑道:“这荒无人烟的深山,添了这么多人,好像立马就有了人气。” 周大仓在一旁拢着眉头道:“好像是有些不一样,不过,一直住在这里总不是法子,再过不久就要入冬了,到时候大雪封了山,这里什么都没有,怕是要冻死个人,到时候只怕也出不去了。” 老爷子就叹气,“我何尝不知道呢,这不是大家都被吓破了胆,说什么也不愿意出去,一村一村的人被一群胡人屠戮完了,连还在襁褓里的幼儿都没放过,谁听了不胆寒,据说大火烧了整整一夜,等官兵赶到的时候,火势都没熄。” 周果几人听了都没说话,是挺吓人的,关键没有这伙人的行动轨迹,不知道他们下一刻会不会就出现在自己眼巴前。 村里就算十几家一个山头,人数也多,为了方便,直接找了一个山洞住下,遮风又挡雨。 几人深一脚浅一脚赶到山洞口的时候,发现洞口已经有人等着了,踮着脚尖直往这边探。 见到周果几人来,虽然没看清脸,但几个人影是看清楚了,转身哒哒哒的进了洞。 片刻后,一群人拿着锄头斧子木棒气势汹汹的涌了出来。 周大仓摇连忙手呼喊道:“自己人自己人,不要怕,我是周大仓,我们回来了。” 人群一阵波动,“周大仓?果果他娘,果果他们回来了,我瞅着他们一共四个人,诶呀,怕不是把你那小儿子给找回来了!你快出来看看啊!” 只听见洞里咚咚咚一阵混乱的脚步声,人群自动往两边散开,几个人影从洞里出来。 为首的就是李氏,隔着雾蒙蒙的月光,见着周粟这个小身形,顿了顿,几乎是连滚带爬的往这边赶。 周果将周粟往前推了推,轻声道:“去吧。” 周粟往前走了几步,就被赶来的李氏疯了一样抓住了胳膊。 只见她抓着人盯着这张脸看了一眼,就抱着人嚎啕大哭起来,“我的儿啊,你终于回来了,你上哪去了啊?!都是娘对不起你,没把你看好,害你小小年纪流落在外,不知道吃了多少苦,都是娘的不是,是娘不好,你怨娘吧,娘想你想的好苦啊……” 周家人站在一旁激动的红了眼眶。 洞里的人也都出来了,唏嘘的看着这一幕。 “没想到这丢了的人还能再找回来,这周家人本事可真大,天下这么大,又兵荒马乱的,想找个人哪那么容易。” “真是,别说现在世道不安稳了,就是安稳的时候丢了人想在找回来,那都是做梦,周家这两孩子,也不知道是在哪找到的人。” “管他们是在哪找到的人呢,人找回来就是好事,诶,没想到这小儿子才这么小,我们家那个话都还说不利索呢,这要是丢在了外边,都不敢想,估计都活不了半个月。” …… 王富贵几家人同样激动,周粟这孩子也是他们看着长大的,平日里乖乖巧巧的,突然丢了,都不敢想他一个人在外面会发生什么,幸好找回来了。 周果跟周大仓本事可真大啊,天下这么大,也不知道他们俩是怎么找的,怎么就把人给找到了呢? 李氏抱着周粟一阵痛哭,将这些时日来的担心害怕与愧疚都哭了出来,哭的肝肠寸断。 周粟原本绷着的不由慢慢瘪起了嘴巴,最后终于忍不住张嘴嚎起来。 好像走了很远很远的路,爬过了很多很多座山,受了很多很多苦难,才终于找到了娘。 他将一路上的委屈伤心难过都哭了出来,哭的在场的人无不落泪。 母子两抱在一起痛哭。 周果也跟着落泪。 周大仓红着眼眶推了推她,“你去劝劝啊,都哭成这样了。” 周果轻声道:“让他们哭会,憋了这么久,不放出来,会生病的,哭了就好了。” 山洞里。 一家人坐在一块,面前生着火堆,几面挂着得布帘子一放,就是一个单独的隔间了,洞里的人家个个都是这样的。 李氏将周粟揽在身边,嘘寒问暖,端着碗给他喂饭,“可怜见的,在外面跑了这么久,吃的都是什么啊,怎么瘦成这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