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方观成

秦生仿佛行尸一般漫无目的的走着， 从确认小樱桃离开那一刻，秦生便离开了病房，离开了医院， 意识如同陷入了沉睡一般，双眼泛起煞白之光，没有目的地的茫然的走着， 世界也如同秦生的思绪隐藏了起来，或者说是空间在秦生无意识之间错乱的变幻着， 光影流转之间，真实的世界偶尔露出一下真容便又隐去，秦生这一步走出，无数空间交错，但总能在脚步落地的一刻回到这个世界之中。 “这位小兄弟，是要往哪里去？” 就在秦生脚步再次落地之时，一声呼喊瞬间跟来，秦生脚步一顿，片刻间喊声再次传来， “大清早遇见了也是缘分，小兄弟照顾一下我的生意如何？” 两声连续的呼喊如同响彻秦生脑海深处一般，强行将秦生不知是否故意隐藏的意识给抓了回来， 秦生停下了脚步，眼神也逐渐恢复了清明，这时才真正恢复了神智的秦生发现自己已不知何时来到了老城， 为什么会在老城，刚才发生了什么秦生已经记不得了，但小樱桃的离开他却还记得清清楚楚，悲伤再次袭来， 不过此时更能引起秦生注意的是刚才叫住秦生之人，此时天色尚早，老城多是闲人，所以都没有起早的习惯， 在老城的这个节点做生意的人自然就会显得很突兀，更何况此人穿着如同算命的一般，在路边随意的支个摊，更是让人觉得诡异。 “你是在叫我吗？”秦生回头问道。 这人听见秦生问话也没有回答，而是随意向四周瞧了瞧，意思是除了他们二人难道还有别人吗， 秦生理解了此人的意思，本也茫然不知何处去的秦生便走到此人摊位前坐了下来，声音木讷的问道： “你卖什么东西？” 此人自顾自的倒了一杯茶，随意的回道：“什么都不卖。” 秦生再次打量了这人一番说道：“你不是这老城的人吧。” 这人一杯茶喝完，笑着回道：“我方观成在这里住了几十年了，你说我们谁不是这老城的人啊？” 秦生以为是哪位高人故意在此故弄玄虚，却没想到别人还真是个土着， 这也更让秦生觉得此人不简单，这么多天了居然没有丝毫发现对方。 见秦生不说话，方观成便随口说道：“怎么样，小兄弟，我也难得这么早就出来摆摊，既然都是缘分，何不算一卦？” 方观成刚一问完，秦生便有些不信道：“怎么，你还真是算命的？” 方观成没想到秦生这么大反应，主要秦生也未曾想到之前随意的猜测竟是如此准确， 方观成摆摆手回道：“小兄弟可别这么高看我，算命？谁能有那般本事，我不过就是帮人趋吉避凶罢了。” 能将秦生从那种消沉的状态唤醒，再加上对于修炼得道的陌生， 秦生本能的觉得方观成确有算命的本事，所以秦生也并不觉得方观成能算命有什么不妥： “趋吉避凶？还不是算命。” 秦生不以为意，方观成却煞有介事的说道：“这和算命可是两码事，算命这行当是过去旧社会中招摇撞骗的手段，不对啊，以你的眼光难道还真以为这命是能算得的？” 秦生疑惑道：“我的眼光？” 秦生瞬间明白这位方观成对自己也有所误会，因为秦生一直都不觉得自己是个修炼者， “你也别管我的眼光了，你就说说这趋吉避凶吧。” 方观成愣了愣，然后也不管秦生是真不懂还是假不懂，反正眼神往摊位上的价格表上引了引， 手指又在其间指了指，秦生明白了方观成的意思，直接道： “没钱。” 说完又觉得方观成应该能说点什么，便加了一句 “没带钱。” 方观成笑了笑道：“那不要紧，之后补上就行，小兄弟你也别笑话，人这辈子柴米油盐，过日子可是费劲的很哦。” 方观成说的费劲秦生感受不到，自然也就没有回应，方观成觉得没有遇到知音，只能继续讲道： “算命……命算得清吗？如果命能算得清，岂不是说明这命自有定数，既然已经有了定数，算不算又有什么关系。 可其偏偏没有定数，像你我说话这片刻，或许已经转过千百个念头，你说这些念头哪个做的真，哪个又做得假， 这都是要看你个人的选择，可这个选择就更加的玄乎， 就算是我算遍了你过去的每一个细节，由此推敲出了你一贯的行事习惯，但我真的就能根据你的过去的习惯来算你的未来吗？ 或许能够推敲一二，但架不住人的一时心血来潮啊，你看我，平时何曾这么早出过摊，这不就是一时心血来潮吗， 我这刹那间的改变，你说说之后的轨迹谁能看的清？算命，真要算得准那才真是见了鬼了，反正我是不信的。” 秦生若有所思的点头，接着又问道：“既然算不到，又如何趋吉避凶？” 方观成回道：“这和算命是两码事，不管你的念头如何之多，只要让我抓到其中蛛丝马迹便可。 趋吉便是我提醒你去做什么， 避凶便是我提醒你不要去做什么， 这总该很容易吧。” 秦生皱眉思索，方观成摇头解释道： “就像经常有人让我给算一算他的手气，是输还是赢，其实这些赌场都暗中动了手脚，哪里有赢得可能嘛， 我提醒他断了这个念头，不去赌自然便不会输，可偏偏就是没人肯信我……生活不易啊。” 秦生不屑道：“你这说的是废话，不信你很正常。” 方观成哼了一声道：“你也别觉得是废话，这废话有时就是真话，你不信，那自然是输的倾家荡产，怨不得人哦。” 秦生说道：“找你算自然是为了赢，你虽然断了输的可能，但你也灭了别人赢得念想。” 方观成解释道：“你来找我，我便只能断你的吉凶，若我还要帮你赢，那其中牵扯就太广了，不划算，不划算啊。” 两人又陷入了沉默，秦生闭目沉思，突然开口问道：“命真的没有定数吗？” 方观成严肃道：“对于普通人来说，从长远来看，其实都是注定，不管如何挣扎，最后都不过两杯黄土而已，对于你我来说……” 方观成抬头望向天空，意味深长道，“唉，无论对谁，似乎都是注定。” 秦生仿佛根本不在乎得到的答案一般，继续又问道：“凶真的能避开吗？” 方观成见此也只能再次回道：“有句话叫劫数难逃，避无可避。 你不想死，但有的人偏要你死，如何能避。” 秦生突然间眉头皱的更加的厉害， “偏要你死……” 几字反复在秦生口中琢磨，方观成见秦生此时模样，忍不住便要掐指算算，到目前为止方观成算是明白了今日心血来潮的原因， 但和秦生聊了许久，却没有丝毫的线索，而现在这一算便是更加的疑惑，为何捕捉不到任何的念头， 方观成自信自己还有着几分能耐，心思一沉，刹那间胸中险些一口鲜血喷出， 方观成立马掐灭了自己的好奇之心，右手有些微微颤抖的垂了下来， 方观成看着秦生这陷入死循环一般的模样，心想这小兄弟的境界不应该是能让自己如此狼狈才对， 方观成心思急转之间，秦生又突然开口问道：“一个人能够决定另一个人的命运？” 方观成想了想道：“一个人确实能够决定另一个人的生死，不过就是比谁的拳头硬而已。” 方观成回答了秦生的疑惑，氛围和刚才相比立刻松软了些许，仿佛是两人的念头都突然通达了， 秦生笑问道：“说了半天，你都还没有为我算一卦。” 方观成摇头道：“你怎么知道我没有算……算不到而已。” 秦生又问道：“算不到吗？那这钱……” 方观成摇了摇头道：“既然都算不到了，还提钱干什么……” 方观成豁达道，“唉，像我这种没有多少日子的人，就算给我钱也没什么用处了。” 秦生不知方观成话中意思，方观成解释道：“刚才不是说了吗，劫数难逃，有拳头比我硬的人要我死而已。” 萍水相逢，有些话点到为止即可，秦生转头看向了老城之中，有些戏谑道： “决定别人生死？今天说不得我要去和人比一比了。” 方观成在秦生转头之时便匆匆收拾起自己的摊位来，他也没想到今天心血来潮竟然分文都未挣到， 但也无所谓了，想是这住了几十年的地方也快要走到头了，秦生刚起身方观成竟已将东西都收拾好了， 拿起秦生刚坐的板凳方观成就转身离去，边走边打招呼似的和秦生说道： “小兄弟，你忙你的，我的日子也不多了，我也去忙我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