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弥喃喃自语道:“是啊,她会知道,这些话我一定会转述给你的。”
刘裕的眼中冷芒一闪:“其实,胖子和妙音,也多次跟我说过同样的话,说阿兰跟我立场不一,最终是汉胡不两立,要我对她有所防备,他们都是跟我至亲,至爱,一路以来全力辅左我的亲人,爱人,家人,你说我要是这个也防,那个也备,最后大家会处于什么样的关系?再说,我能怎么防,怎么备?”
向弥这下彻底无话可说了,只有沉重的呼吸声,在这个帐内回荡着。
刘裕轻轻地叹了口气,话音稍稍地缓和了一些:“胖子是文人不假,现在变成了世家也不假,但是,如果我们连跟胡人都能化解恩怨,成为同胞甚至家人,那为什么要把世家门阀,变成不死不休的敌人呢?世家的问题在于他们占了大量的土地,人口,而不少子孙后代只知享乐,不思报国,导致国家无法集中本应该能集中的资源,去造福苍生,去收复失地,在我们还是底层百姓的时候,更是只留下了那些作威作福的世家子弟们,骑在我们头上拉屎撒尿的回忆,对吧。”
向弥咬着牙,点头道:“是的,我从记事开始,就不知道给村里的庄头们打过多少次,我家每年到收租子的时候,那就是最难过的年关,这些都是世家带给我们的痛苦,所以你一说要带着我们拿回属于我们自己的东西,我就会毫不犹豫地响应你,跟随你,而我铁牛虽笨,也很清楚,要拿回这些,就得从世家的手里抢,去夺。”
刘裕点了点头:“是的,但是我们有必要象消灭胡虏国家一样,把世家大族给消灭吗?我们的兄弟们,我们的战士们,有能力在不依靠世家子弟的情况下,治理好天下,管理好整个大晋吗?”
向弥的嘴在轻轻地抽动着,无话可说。
刘裕叹了口气:“就象你铁牛兄弟,我不是没有给过你机会,不是没让你当过一郡之长,你自己也很想有所作为,但是,你连字都不识几个,公文都看不懂,不出一个月,郡内的公务堆积,无法处理,最后我只能换了谢家的人过去接手,你说,是我没给你机会,是我向着那些世家子弟吗?”
向弥痛苦地摇着头:“都怪我,都怪我没文化,不争气,连个最简单的公文都看不懂,连累了寄奴哥,让你只能用那些世家子弟。但是,但是这样下去,何时是个头啊。你让我们的子侄们进庠序,识文认字,不就是为了有一天以后能取代他们吗?”
向弥想到这里,眼中闪过一丝兴奋之色,坐直了身子,沉声道:“等到我家的小子,等到我们这帮兄弟们的小子们都长起来,都识字了,哼,到时候看这些公务,谁来处理!”
刘裕平静地说道:“好,那我们的儿孙们都识文断字了,那你如何确保他们不会变成新的世家子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