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穆之叹了口气:“是的,因为仁义和忠孝不可分,我们所有的法律,道德,都是建立在忠孝的基础之上,对国不忠,对家不孝,那这种人自然是无君无父,无法无天,你不能用任何人间的规则来约束他了,如果你要走帝王之路,更是以后要从司马氏手中篡权夺位,那忠字就更难谈得上了,只有大大强化孝字,这才能让建国之初的规则得以确立,避免有人跟你一样,篡权夺位。”
刘裕的眉头一皱:“好像不是这个道理吧,若是不顾国,不忠君,不爱民,只想着给自己的家族谋取私利,为了所谓的孝悌,那不就变成世家高门的那套,损公肥私,最后成为天下的祸乱了吗?我在道怜的事上已经犯了这样的大错了,现在悔之晚矣,怎么能再进一步地做这种事呢?”
刘穆之平静地说道:“因为,这是几千年来我们的天下运行的基本规则,就象帝王之路一样,只有身为皇帝,坐拥天下至高权力,才可以随心所欲,为所欲为,让天下众人是出于畏惧而不是单纯的爱戴而为你行事,你想集中全天下的人力,物力,去对抗天道盟,那可能会让无数的人付出生命的代价,若不是作为帝王号令天下,安能如此?!”
刘裕沉默良久,才叹道:“只有我成为帝王之后,才能以帝王的权力,通过教化或者是法令,来扭转天下人的这个看法吗?那在此之前,我就得跟历代的君王一样,只靠着血缘,大肆地提拔亲族,居于要位?那这样下来,很快后世子孙就会能力退化,跟现在的世家高门一样,成为天下百姓的公敌,这点你如何解决?”
刘穆之点了点头:“这点也不是不能解决,世家高门间是通过家族内的竞争和家族间的竞争,来部分地解决这个问题,只不过因为他们手握权势,本身又是把家族利益至上。”
“所以越是到后来,世家高门越是人才凋零,后世子孙出生就是荣华富贵,成年后又因为官爵举荐的机制,即使没有能力,没有功劳,也能占着权力不放,自然就会堕落,这就跟我们畜养的那些野兽,时间一久,连捕猎的能力都不再具备了。等到世家高门走到连军队都无法亲自掌控带领这步,就是我们这些人上位更替的时候了。”
刘裕若有所思地说道:“你的意思是,任人惟亲并不完全错误,错误就在让他们世袭罔替,缺乏竞争,更没有淘汰,对吗?”
刘穆之正色道:“是的,爵位代降,以功升爵这个原则,是非常正确的,历朝历代的兴亡,无非就是在权力分配和人才体系这两件事上出问题,权力给亲人能确保家天下的稳固,当然,慕容氏这种家族除外,所以,这次你如果诛灭慕容氏宗室全部,也可以震慑全天下,跟当年的八王之乱一样,让所有的家族知道,如果不顾大局,只为自己的私利而内斗不休,下场就是国破家亡,无一幸免。”
刘裕点了点头:“你说的有道理,但是,你有什么办法能解决这一切呢?帝王之路意味着君权无限,有对全天下人生杀予夺的权力,谁不想拥有?我可以确保我用这种权力是为了理想和公心,可别人如何来保证这点?更是如何保证在夺取这个权力的过程中,不会象慕容氏那样祸及天下呢?”
刘穆之的眼中冷芒一闪,一直眯着的眼缝瞬间睁开,大声道:“公平,规则,公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