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兰敏咬了咬牙,从地上跳了起来,紧紧地抱着正在哇哇大哭的刘义真,向着后方头也不回地跑去,几个盾卫飞快地扑到了她的身后,举着盾,倒退着向后,任凭那空中飞舞的断槊在四周不停地落下,也是拼死掩护着这个女子,还有她怀中的孩子。
刘裕的虎目含泪,一滴滴的泪珠从他的眼中落下,滴到慕容兰的脸上,他的耳边传来慕容镇在百余步外的怒吼声,以及人马的嘶叫之声:“冲啊,杀刘寄奴,杀刘寄奴啊!”
鲜卑人的哭喊之声,响成一片,到处是女人的尖叫声和男人们的惨叫声:“我不想死,我不想死啊。”
“快闪开,闪开,跑啊,快跑啊。”
而刘敬宣的厉吼之声,也是在这一片兵慌马乱之声中,格外的明显:“放箭,放箭,别让骑兵突击近前,盾槊手上前列阵,快,快啊!”
可这外面的一切,刘裕已经渐渐地听不到了,风声,杀声,惨叫声,整个世界对他来说,已经不复存在,他的眼中,只有这个躺在自己怀里的女人,只有这个陪他二十多年,与他无数次生死与共的女人,只有这个跟他爱恨纠结,相爱相杀了一生的爱人,也只有这一刻,他才明白过来,自己是多么地爱这个女人,多么地不想失去她,在即将跟她永别的这一瞬间,整个世界,就如同在这些盾牌之下一样,没有了任何的光明。
慕容兰的眼中,神光开始发散,她吃力地抬起了手,抚着刘裕那失声痛哭而泪水成行的脸:“狼,狼哥哥,别,别这样,你,你是大英雄,你不,你不可以哭,不可以让人,让人看到你的,你的脆弱。”
刘裕拼命地摇着头,紧紧地抓着慕容兰的手:“我听你的,我不哭,我不脆弱,阿兰,我现在就找名医来治你,胖子一定可以救活你的,一定可以。”
说到这里,他突然想到了什么,手哆嗦着,要往怀里摸,一边摸,一边咬牙道:“我这里还有神药,你一定会没事的,没事的。”
慕容兰的手突然拉住了刘裕探向怀中的手,惨笑道:“别傻了,狼哥哥,这一下,这一下穿心,心而过,你的,你的神药,救,救不了我,不要浪费,浪费在我身上了。”
刘裕一下子咆孝了起来,大吼道:“不,说什么我也要救你,等我!”
慕容兰的指甲,突然狠狠地一发力,重重地嵌进了刘裕的腕肉之中,甚至掐中了他的经脉,即使是强悍如刘裕,即使是他那寻常刀剑也难伤分毫的铁腕,给慕容兰这一下发力,也是深深地掐中,手腕一阵酸软,竟然是发不出半点力气,刚刚要探入怀中的手,就这样悬在了空中,哪还能再进去半寸?
慕容兰的声音,在刘裕的耳边急促的响起:“刘裕,我没有时间了,听我把话说完,这比我的性命重要,你如果真的爱我,就尊重我这最后一次,我求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