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裕的神色凝重,站起身,说道:“本帅刚才已经说的很清楚,这场仪式,是两国之间的事,我身为大将,领兵作战,但战守之事,仪式典礼,则是大晋天子的安排,如今天子不在,皇后奉玺出征,就代表了我大晋的天子,而她说的,就是大晋天子的诏命,慕容公主,是否接受,请想好了再做。”
慕容兰点了点头:“我明白了,如果不接受王皇后的这些要求,就是我们之前答成的所有协议,都无法执行,这个和议也等于破裂,会重新开战,是吧。”
刘裕的眉头深锁,没有说话,而在他身前的王妙音则平静地说道:“慕容公主,请你明白,这个仪式,是为了那给你们撕毁和约,掳掠而去,最后又残忍杀害的两千多大晋百姓举行的。”
“现在你们确实不是大晋子民,要归顺之后才算,按礼法而言,不需要向大晋天子下跪,但是,既然是挑选了同样人数的燕国百姓出城交人,那就是赎罪,听凭发落,要是连我这个命令都不肯接受,还叫什么听凭发落呢?又让我大晋将士,如何相信你们燕国归顺的诚意?”
慕容兰的声音不算太高,但透着一股坚强:“我们慕容氏鲜卑人,是天之骄子,头可断,气节不可辱,宁可站着死,也绝不会跪着生。我们不是不可以跪拜别人,但上跪天上祖先,下跪地上山河,中间跪君主首领,断然没有跪强大敌人的道理,还请王皇后明白这点。”
跟在慕容兰的身后,那两千多囚服百姓,还有在他们身后的数万南燕军民齐声大叫道:“不跪,不跪,不跪!”
王妙音的嘴角轻轻地一勾,正要开口,却只见慕容兰突然一撩囚衣的裙摆,主动双膝跪地,更是秀首顿地,一连磕了三个响头,在一片惊呼与哗然声中,当她再次起身时,那绝美的容颜,已经变得灰头土脸,甚至秀额之上,也蹭破了皮肤,磨出了血渍,如同是一件完美的艺术品,比如和氏壁上,有了些许的瑕疵,让人目睹,痛心不已。
连王妙音都瞪大了眼睛,她也没有想到慕容兰会是这样的举动,她的声音中透出一股惊讶:“慕容公主,你这是…………”
慕容兰大声道:“我们慕容氏的子孙,恩怨分明,有恩必报,有仇必报,反之也是如此,这一跪,不是跪你大晋天子,或者是跪代表大晋天子的大晋皇后,而是跪那些无辜死难的晋国百姓,无论如何,是我们这些燕国人害了他们的性命,也引发了战争,害死了两国无数的将士,让两国生灵涂炭,在这里,我慕容兰,跪他们,拜他们,代表大燕,向他们道歉,也愿意付出一切代价,向他们请罪!”
紧跟着慕容兰,身后的那两千多穿着囚服的老弱妇孺们,也齐齐地下跪了,继而,在这外城中的近十万鲜卑百姓,也全都默默地下跪,甚至连那些手中还拿着兵器,在维持着秩序的南燕军士们,也纷纷下跪,即使是骑在战马之上的俱装甲骑们,自慕容镇以下,也都眼中含着泪水,以手按胸,低头行礼,所有人在这一瞬间,想到了这一年以来自己的悲惨命运,想到了自己在这场战争中失去的亲人和好友,一时间哭声四起,震天动地。
在这一片哭声中,慕容兰的声音响起:“王皇后,请问还要我们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