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妙音勾了勾嘴角:“其实裕哥哥,你有所不知,这些支流,庶子,早就出五服的亲戚,作为家主来说,我们也是非常头疼,他们并不会给世家主家什么好处,也不会向我们缴税,却是要借着我们的名头,在下面占田圈地,每有战事之时,要为国交税,我们都得绞尽脑汁从这些人手上收取军粮。”
“比如这回,如果不是给他们开出了能以军功保爵保地的条件,那想从他们手中征收粮草,那可是难于登天。”
“有的时候,我们得借着祭祖的名义,把他们都圈到祖宗牌位前,向他们三令五申忠孝之道,让他们当面表态,甚至留下子孙为人质,才能让他们听话从命。你不要以为从这些关系早就疏远,八杆子都打不着的远亲那里,我们能得到什么利益和好处。”
说到这里,王妙音咬了咬牙,上前一步,直视刘裕的双眼:“其实对你也是一样,刘道怜虽然愚蠢贪婪,但你真的现在要跟他要他的家产用于北伐,他应该还是肯拿一部分的。但如果是他的儿子,他的孙子,他的曾孙子,你的后人要是再打着北伐的名义,让这些远房姑表亲们交粮报国,他们还愿意吗?这个关系,同样是我说的德,世家之间起码还有能力部分地回收这些粮草,人力,但要是换了平民,他们怕是两代过后,就约束不了自己的远亲了。”
刘裕点了点头:“按现在的功爵体系,无功不受禄,爵位难长久,后面渐渐地这些人靠关系也不可能永保富贵了,你们世家贵族,只需要保自己的嫡流主系就行,这些旁支,就得慢慢地学会放手。”
刘穆之平静地说道:“我大晋以孝治天下,如果在五服之内,不照顾亲戚,别人不会称赞你一心为国,大公无私,只会说你这个人无情无义,六亲不认。所以即使是争到了爵位,世家大族也往往得先保证自己的兄弟子侄,而不是儿子,因为自己的儿子再怎么也会袭自己的爵,而侄子们就没这个待遇了。”
“但是,只要打仗的规模够大,分军功的人多了,那肯定会有越来越多的新人得爵,天下的权力,也会慢慢地分到更多的人手上,而不止是现在的这些世家高门。”
“寄奴啊,现在的世家高门,其实骨子里也只是想保自己的嫡流而已,最多是五服之内,出了五服后,其实也跟外人没太大区别,一些表态也只是做给这些五服之外的远亲们看的,你只要明确这点,相应地制订政策,就可以达到你想要的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