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玄谟说得不紧不慢,不慌不忙,却是极有一种不可动摇的气势,配合着他铿锵的语音和坚定的手势,让人不免肃然起敬,就连刚才一直跟他针锋相对的刘钟,也不免暗自点头,显然是认可了此人。
刘裕却是平静地说道:“王书吏,少年人有这样的气势,有这样的初心很好,但是人生漫漫,一无所有的时候想着单纯的家国天下,是少年人的情怀,等到你慢慢地位高权重,等到你的决定会决定千万人的性命,甚至一个国家存亡的时候,你可能就不是这样的想法了。”
王玄谟的神色一凛,向着刘裕一拱手作揖:“大帅高见,玄谟铭记于心。但不管怎么说,此时的玄谟,确实就是这样的想法,天日可鉴!”
刘裕笑着看向了王妙音,王妙音微微一笑,朱唇轻启:“想不到当年那位贵人对大帅所说的话,大帅至今却还记得。”
刘裕轻轻地叹了口气:“此情此景,恰似当年,穆之啊,离我们少年从军那时候,一晃这么多年过来了,再见玄谟这样的少年人,恰似你我当年哪。”
刘穆之微微一笑:“所以,看到抛妻弃子,投笔从戎,把长衫一扎,裤腿一绑,就以儒衫来从军的王玄谟,我就仿佛看到了自己的当年,当然,我也是对他经过了多番的考核,即使有理想有节操,也得有与之相配的才能才能报效国家,做一个对大军有用的人。大帅,你可以试试王书吏的军政之才。”
刘裕微微一笑:“那好,王玄谟,我来问你,刚才我们讨论的,有军士攻上西城城头了,有人说西城已经拿下,有人说还不能高兴得太早,你怎么看呢?”
王玄谟扭头看向了西城的方向,想了想,说道:“卑职以为,西城还远远没到拿下的地步。对不起,刚才卑职一时激动,冒失出言,请治卑职之罪。”
刘裕笑着摇了摇头:“是因为我们在这里说了不少话,过了一阵时间,而西城那里没有喜报传来,所以你才改变了自己的看法吗?”
王玄谟面不改色,说道:“并非如此,之前我认为西城会陷落,是因为在南燕人的心里,广固是牢不可破的,城墙都不可能给接近,上次我军攻城,最多也只是冲到第三道护城沟,离城墙还有数十步之远,而南燕军士当时在城头也高声笑骂,说吴人晋军是绝不可能登上广固城头的。”
王妙音眼波如水,嘴角边勾起一个迷人的梨窝:“所以,你就认为我军突然攻上西城,他们必然士气崩溃,我们可以一鼓作气拿下了?”
王玄谟叹了口气:“大帅在这里南城猛攻,甚至攻破了城门,吸引了敌军的主力,而西城方向本来是面对五龙口,从高山上下来攻城并不容易,因为难以列阵展开,历来不是广固城防的重点,在这个时候给突然攻破,而且军士上城之时,百鼓齐鸣,万号吹响,那气势如山呼海啸,给人的感觉,就是西城一下子破了。”
刘穆之点了点头:“我当时也是这样认为的,西城的攻击,就是打一个突然,一个快,要破说不定就是一鼓作气的事,那你说说,为何现在你改变了想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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