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诞叹了口气:“只是在这个穷乡僻壤,即使是有新的权臣上位,也未必会关注到这里吧,就象隔壁交州的杜刺史,在那里一呆几十年,不也是无人问津吗,好处是可以长期地为一方大员,可是,另一方面,也许就会长期地远离权力中心吧。”
吴隐之笑道:“你的远房堂叔王恭倒是说过,仕宦不为相,才情何所骋,看来茂世你也有这个心思啊。”
王诞的脸微微一红:“这是我们世家子弟眼高手低的通病,吴公就别笑话我们了,这些年我也想得明白,也许在风度,文才上,我们世家子弟有优势,但论到具体的政务,治国之才,就要稍差一些了,至于那行军打仗之能,更是如同白纸,现在这个世道,会打仗才是第一位的,治国次之,反倒是那些吟诗作赋的风雅之事,无用武之地,以后想要掌权,还得在打仗和治国上下功夫啊。”
吴隐之也跟着轻轻地叹了口气:“这个道理,我也是中年以后才悟出的,我们士人习惯了作笔墨功夫,厌恶行伍之事,所以渐渐地失了权。现在我的长子吴旷之,我让他前两年跟着京中的宿卫军习那些营伍之事,不过也只是粗通军阵而已,要上阵与强敌作战,怕是不行。现在想想,以前的谢玄,郗超这些人,都是从军多年,熟悉战阵之事,所以掌权后就算亲自领兵,也会有所作为,现在刘裕他们得势,以后会是武夫掌权,但他们长于军阵行伍,短于治国行文,这恰恰是我们的优势所在,所以,你最好不要想着在地方为官,然后回朝堂掌权,这中间,最好还要从军历练几年。”
王诞正色道:“吴公的教诲,在下铭记于心,以后必将加倍回报。”
吴隐之笑着拍了拍王诞的肩膀:“我老了,也只能帮你到这一步,以后吴家的子侄,还要有赖于你多多关照啊。这广州地处天南,还算是太平,没有什么大的强敌,最多也就是些几百人的俚獠小部落,因为一些生存问题而闹闹事,没什么大不了的,只要平时多加安抚,就算有人作乱,也难以得到大片的响应,茂世,你现在是法曹参军,后面当刺史后,可以亲自领兵,平定一些规模不大的叛乱,也算是对自己军事才能的一点历练。”
王诞笑道:“这种跟本地土人的战斗,只怕提高不了什么经验,自西朝以来,岭南一直算是太平,那南海郡治的烽火台,也是有上百年不见熢燧了,上个月我追捕几个江洋大盗的时候,他们居然都躲在那废弃的烽火台里,哈哈,吴公,你是不知道啊,那烽火台上的青苔,起码有几寸厚了,那火点都点不起来,就算真的有强敌入侵,也是点不起烟了啊。”
吴隐之跟着抚须笑道:“南海城的烽火台,一向是防海盗来袭的,上次你说了这事后,老夫就安排了人手,将烽火台整顿一空,其实,老夫也不担心什么有盗自海上来,纯粹就是给附近的那些俚人们找些事做,然后给他们发些食物,这样他们就…………”
说到这里,吴隐之突然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因为他这会儿正看向烽火台的方向,王诞奇道:“吴公,出什么事了?”
吴隐之摇了摇头:“这贪泉水是不是喝多了会让人眼花?怎么老夫刚才一看,烽火台那里起了黑烟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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