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琰的脸色一变,急道:“大姐,我们可是跟别的家族都商量好的啊,今天要一起联手对付刘裕,只有这样,才可能收回北府兵权,为了不让王恭出来坏事,我们甚至费了这么多心血,以军务拖延他不来,眼看就要成功了,怎么可以这样功亏一篑?我们要是这样带头退缩,别的世家以后如何看我们谢家?”
谢道韫冷冷地说道:“那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我们一意孤行想要对付刘裕,那天下百姓会如何看我们谢家?”
谢琰微微一愣,转而不屑地勾了勾嘴角:“大姐不会以为这些草民能成什么事吧。我们大晋自开国以来就是世家天下,何时需要顾及这些草民的所思所想?别看这些人现在喊的凶,只要我们拿下刘裕,他们还能如何?”
谢道韫叹了口气,摇了摇头,素手轻抬,玉指指向了那沸腾的看台上,一片片黑色的人群:“弟弟啊,你可以不顾及草民的感受,可是北府军的军心,你能不顾及吗?世道变了,大晋的武力,已经落到了这些来自草莽之中的军汉们手中,刘裕,就是他们的代表,你当先相公大人为何要费尽心血来提拔刘裕?只是因为此子能征善战吗?到现在,你还没明白你父亲的无奈啊。”
谢琰咬了咬牙,眼中闪过一丝愤怒:“只要我收回北府军权,重新整顿军纪,安排我们世家子弟进入各级中基层指挥,我就不信了,离了这帮农夫草民,就不能打仗了。”
谢道韫无奈地摆了摆手:“瑗度(谢琰的字),你的四个儿子,有哪位是能跟你一样,自幼习兵事,读兵书,肯吃苦流汗,上马掌军呢?”
谢琰的眼中闪过一丝迷茫,摇了摇头:“他们确实自幼喜欢作锦绣文章,不喜欢流血流汗,也怪我从军多年,对他们疏于管教,但是只要我让他们进入军营,这几个小子是不敢不从的。”
谢道韫叹了口气:“瑗度啊,事已至此,不可强求,我们自幼就给长辈大人们训导,要撑起家族,光宗耀祖,学成文武艺,才能享富贵,那时候从相公大人到其他的叔伯长辈,都有军职,自幼就带我们出入军营,演练兵法,因为我们谢家的荣华富贵,自沙场取得,如果不习兵事,早晚会失去,你还记得吗?”
谢琰点了点头:“是啊,正是如此,我们谢家的发达,是从大伯取回了邺城里的伪赵玉玺开始的,我们作为子侄辈,自然不敢或忘,从小就给逼着习武从军。可是我们的孩子,却是生来富贵,不象我等。”
谢道韫正色道:“这就是了,我们这些人算是二代谢家子侄,父辈创业之艰,我们也要奋发维护,但我们的孩子们,从小就是锦衣玉食,没我们小时候的艰难环境,就跟别的世家子弟一样,从小就在一起吟诗作对,交游玩乐,如果能这样安享富贵,谁愿意去打打杀杀?这是不可改变的事实,王家如此,庾家如此,现在我们谢家也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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