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道规略一思忖,说道:“去国千里,补给线极为漫长,从彭城这里运粮会被袭扰,而从荆州运粮,一来荆州的王刺史只怕不愿意,二来伏牛山,伊厥山的山路极为难走,远道补给也不易,如果真的想要在洛阳长期立足,最好的办法是效仿祖豫州(祖逖,当年被授予豫州刺史,所以后世尊之为祖豫州)。就地取粮。”
刘裕的双眼一亮:“怎么个就地取粮?”
刘道规正色道:“中原一带,虽然战乱不断,但多年以来,无论是汉人还是胡人,都有其自保之道,当年祖豫州北伐时,河南一带就是遍地坞堡,独立自主,祖豫州与其说是与赵国军队征战,不如说是用各种手段拉拢这些坞堡主,使其为已所用,最后,当河南大多数的坞堡都倒向祖逖一方,为其提供兵粮与丁壮时,中原就复归大晋了。”
刘裕笑着看向了刘穆之:“怎么样,我这三弟分析得还可以吧。”
刘穆之不动声色,继续说道:“那你用什么办法来让这些坞堡主为我们所用呢?祖逖将军当年北伐时,晋国还得中原人心,百姓无不盼望王师,可是现在,大晋已弃中原近百年,即使是我们上次北伐收复了这些地方,但仍然无法从坞堡之中征集这些民众,只能守住洛阳,荥阳这几个大城,中原广大的乡村,山野,皆非我有,你有什么办法,来让这些中原百姓支持我们呢?”
刘道规朗声道:“是人皆有忠义之心,非是中原百姓不肯心向大晋,而是不知道我们是不是能在中原站稳脚跟,不知道我们会不会象前朝一样弃他们而去,所以,我们要想得到中原百姓之心,就得先让他们相信,大晋视他们为和荆州,扬州一样的子民,会全力加以保护,绝不会放弃他们。”
“过去几年,中原大乱,到处是散兵游勇,兵匪马贼,朝廷的兵力只收缩于大城市,不去保护各寨各坞,所以与中原父老离心,加上邺城之败,张愿反叛,都大失人心,如果我们这回回到洛阳,那一定要好好经营周边,不能只困守孤城,可以把北府军的兄弟,分为小股,几十人,百余人为一队,分散去各地巡逻,如果有小股马匪盗贼来袭,则坚决将之消灭。”
“只有我们能有效地保护中原的百姓,才能得他们的人心,只有让他们知道,送粮送丁给大晋,就是保护自己,如此一来,中原人心向我,洛阳的粮食问题,也就迎刃而解了,甚至可以以洛阳为基地,组建一支以中原子弟为主的大军,就象祖将军当年那样,出师时不过三千家丁部曲,几年后,可是有雄兵十万,拥有整个中原了。”
刘穆之微微一笑:“道规,你的想法很好,但是请你回答我两个问题,第一,如果我们这千余人马分散成小股,四处出击,几十人,百余人,碰到大队的马贼,甚至是慕容永或者苻丕的大军,或者是丁零军队,如何应对?”
“第二,如果我们去了洛阳,不去守城,却是分散到各乡各村,如何让朱序将军同意,在我们收到粮食之前,他为何要消耗洛阳本就紧张的军粮,来供应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