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裕看了一眼慕容兰,只见她眉头紧锁,没有说话,在自己面前,这个倔强要强的姑娘总是要为了维护本族的尊严而与自己争个是非曲直,但在这几个家破人户的孩子面前,她本性中的善良让她再也没法违心地为自己一族军队的暴行,作任何的辩解了。
刘裕看着王睿,说道:“燕军虽然凶暴,但是毕竟不会长期地祸乱这里,他们已经走了,而且很长一段时间,不会再回来。”
王懿恨恨地说道:“除了燕军中的鲜卑人,那些丁零人更坏,四处打劫,屠村放火,这一带的乡村,都给这帮强盗抢光了。”
王睿叹了口气:“不过丁零人本性就是这样,他们天生就是强盗,以前在秦国的时候,有苻天王压着还经常扮成强盗来抢劫,更不用说现在无法无天了。但是,这回不一样,他们是得了慕容垂的军令做这些事的,仲德(王懿的字),你忘了吗,这可是我们亲耳听到的。”
刘钟的眼中泪光闪闪:“这么说来,杀我爹娘的,是这个什么慕容垂下的令吗?”
刘裕的眉头一皱:“也未必是他直接下的令吧,你们也参了军,应该知道,军中有时候会有人假传军令的,慕容垂,慕容垂不是那种凶残暴虐的人,应该,应该不会下这种命令吧。”
刘裕嘴上想为慕容兰开脱一二,可是说到后面,自己都不知道应该如何继续去了。他并不是一个擅长说谎的人,一说起来,连神情都变得不自然了。
刘钟越说越悲伤,但他没有象一般的孩子那样,嚎啕大哭,他的双手紧紧地握着拳,眼泪顺着他的眼角流淌,这个不到十岁的孩子,在这时候显出了远超年龄的顽强和成熟,也许,眼见父母死在面前的惨剧,以及一路之上亲眼目睹的这些可怕的景象,早就让这个少年成熟了吧。
刘裕叹了口气,说道:“好了,事已至此,多说无益,王家兄弟,你们的家在城里吗,那先去看看你家父母是否还在。方便的话,也叫一些乡亲们出来,咱们先把这些尸体给掩埋掉吧。”
王睿摇了摇头:“阿巴斯大叔,我们自小就没了父母,是我们兄弟两相依为命长大的。所以,本来苻坚征兵是十丁抽一,我们只要去一个就行,但就是我放心不下仲德一个人在城里,所以才带他一起去,幸亏如此,要不然可能我们兄弟就阴阳两隔了。”
说到这里,王睿看向了城头,眼中顿时就是泪光闪闪:“我看到了,李奇六,梁更子,他们都是我们的朋友,想不到,想不到现在却是脑袋给挂在城墙之上!”
慕容兰久未开口,看着王氏兄弟脸上的泪水,轻轻地叹了口气:“小兄弟,我,我也是鲜卑人,我,我为燕军对你们造成的伤害和痛苦,深深地道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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