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裕给这一番话说得半晌无语,久久,才长叹一声:“还真是兴亡皆百姓苦啊,这样逼人从军,要么只能卖身为奴,真的好吗?”
刘穆之冷冷地说道:“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寄奴,你是因为家传祖训,自己想要北伐,但要知道,世上绝大多数的人,是没有这样念头的,他们只想着老婆孩子热炕头,每年交过了税后,不受欺负就知足了,至于这个税,是交给汉人皇帝,还是交给胡人天王,有区别吗?”
刘裕恨恨地说道:“人不可以忘了祖宗,就算是小民,也不应该给胡人这样统治,而习以为常,这种思想,我不能理解,也不能接受。”
刘穆之叹了口气:“寄奴啊,因为你我毕竟是士人,就算家道中落,也是士人,有各种各样的特权和好处,就象你,如果不是士人之子,要承担那繁重的赋税和徭役,还会这样成天想着北伐吗?只怕要吃饱肚子不给饿死,才是你成天要考虑的事情了吧。”
刘裕的眼中闪过一丝无奈之色:“人穷志短,有时候还真没错,但我还是以为,真正有出息的大丈夫,象我北府军中的兄弟们,还是会想办法从军报国,为自己争得一个富贵,也为国家打下大片江山。”
刘穆之笑道:“除了从北方南下的流民外,基本上没人这样想。所以北府军几乎是清一色的北方流民,两淮坞众们,三吴之地的人,除了象水生这样想要靠从军来改变命运的世家僮仆们,有谁从军了?”
刘裕咬了咬牙:“这么说来,逼人从军,是唯一的选择了?”
刘穆之点了点头:“事实很残酷,但就是如此,我上次跟你说过,这回北府军的将士们,拼了命,立了功,得了赏赐,再让他们重上战场,不太现实了,想要留下的,只怕会是些已经升为军官,想在军中搏功名的人,而只为了攒回家买地置业,娶妻生子的钱,这些普通的军士,多半不会留了。”
刘裕不屑地说道:“要是人生的目的只有这些,那留在家乡就是,又何必来从军呢?”
刘穆之笑道:“你可要知道,两淮的流民,原本是不许过江的,在两淮之地,是秦晋两国来回拉锯的地方,朝不保夕,日子过的那叫一个苦啊。可是这回大胜秦国,皇帝下令,有功的北府将士,都准许过江定居,购地置业。不然的话,你当他们为何会从军呢?”
刘裕睁大了眼睛:“还有这种事?我怎么没听人说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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