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玄点了点头:“苻坚虽是胡虏,但深得我中原王朝的治国之道,当然,这是王猛教他的,可惜此人不肯投效大晋,却甘作异族鹰犬。刘幢主,你继续说下去。”
刘裕点了点头,继续说道:“不管怎么说,北方的稳定,靠的是苻坚能够与民休养生息,汉人胡人,也能做到基本一视同仁,这是永嘉之乱近百年来胡族君主所做不到的,所以北方民众对苻坚很爱戴,我军如果主动出师北伐,只怕当地民众,不会支持我们,而失去了民众的支持,加上南北的气候,风俗大不相同,只怕收复两京,会非常地困难。”
孙无终不满地说道:“刘裕,话可不能乱说,北方百姓,乃是我大晋子民,一时落入胡人之手罢了,如果王师真的北定中原,他们肯定是箪壶盛浆,前来投效的,怎么会帮着胡人来打我们呢?”
刘裕叹了口气:“卑职不才,也曾去过北方,当地早已非汉人天下,汉胡杂居,已近百年,并不象我们想象中的那样对大晋忠诚,就好比王猛,他是个汉人,为何当年不跟着桓公的大军回大晋,而是要留在北方做苻坚的丞相呢?这才是北方真正的民众之心吧。”
刘牢之的脸色一变,沉声道:“刘裕,你真的是满口胡言,王猛这种人不代表北方的大部分人,就是你的京口,不也有那么多南下的北方流民吗?象檀凭之,魏咏之些人,不都是从北方南下?你难道视而不见?“
刘裕摇了摇头:“刘将军可以去问问他们几个,他们当初都是约了几十家人一起想走,但最后真正上路的,也就一两家而已,还是靠了天师道的组织和接应,才能成行。大家都是农家子弟,田产祖坟都在那里,如果天下大乱,自然南下归晋,但要是北方太平,又何必冒着生命危险,背井离乡呢?这才是人之常情吧。”
谢玄勾了勾嘴角:“刘幢主啊,你说的虽然有几分道理,但要说北方父老,喜欢胡族的秦国胜过喜欢大晋,本帅还是不敢苟同的,就算他们不主动南下,只要我大军一到,只怕也会前来相助的。”
刘裕微微一笑:“人都很现实,他们并不知道王师是不是能赢,是可以长久地收复,还是匆匆而回,毕竟以前我大晋多次北伐,也曾兵临黄河,但最后都只能撤回,在胜负未分之前,只怕他们并不会全力助我。所以,我们必须在决战中打败秦军主力,才有趁胜北伐,收复河山的机会!”
谢玄的双眼一亮:“决战中打败秦军主力?这个如何做到?刘幢主,你说清楚一点。”
刘裕环视帐内,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他的身上,即使是刘牢之,也是屏息凝视,竖耳倾听,刘裕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平静地说道:“只有我们先痛击,最好是全歼了这股淮北秦军,苻坚这样的人,绝不会因为偏师的失败而放弃攻我大晋的打算,对手越强,反而越会刺激起他的征服之心,于是,他一定会全国总动员,甚至行抽丁之事,起大兵来灭我大晋!”
刘牢之微微点头:“不错,这样才是苻坚的个性,你的意思是,只要他这样全国总动员,国内就会生乱?”
刘裕微微一笑:“正是,秦国看起来强大,但内部矛盾重重,这也是王猛一直反对攻我大晋的原因,并不仅仅因为他是个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