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暮客低头露着一口白牙,“何以为报?”</p>
何公子仰着脖颈,嘴唇却敲打不出一句话。“我……我……”</p>
“怎地?你莫不是说得客套之言?”杨暮客后退一步,直起身子,依然低头俯视,眼中流露难言的意味。</p>
而何公子从后仰到前倾,咳嗽一阵,差点忘记喘气。他低着头大口呼吸,那道士看他的眼神似乎像是看一只蚂蚁,一只丑陋的蚂蚁。明明那日相谈甚欢,如何变成这般情形。定是那些人胡言乱语,惹了这奇人不快。</p>
云朵飘过太阳,随着风帆滚动的阳光将青伞的阴影罩住躺椅。</p>
明明光圈那么耀眼,但为何那道长阴沉而黑暗?何公子不由得立起寒毛,“道长既救得了我也帮得了我……”</p>
说完这话他即刻后悔了。</p>
呵……杨暮客没能憋住这一声笑,“贫道帮你什么?”</p>
黑日当头,哪怕是深渊何公子也必须往里头跳,他努力地轻声说,“他们……他们不会放过我……道长,救人一命乃是功德,万不可置小人于不顾……”</p>
杨暮客面色多少露出一些无奈。</p>
总有些事水到渠成,尸体躯壳不全,所以阴灵溜了。他不知漏了多少,亦不知如何漏的。反正就是漏了。仿佛命中安排,何公子身上毒发也与这阴灵有关,蛊虫吞食阴灵,邪气大涨,少阳化作少阴。肝肾不灵,遂引起毒发。简单来说就是免疫力降低,蛊虫产生的神经性毒素超标。</p>
而当下他重塑尸身,对于送上来的许愿实难割舍。</p>
轻咳一声。</p>
何公子好似处身一片莲池,周围的人都不见了。他坐于舟上,船头站着道士。</p>
这不是小道士显法,而是何公子体内余毒未清,犯了癔症。</p>
小道士言语仿若钟鼓之音,四方不定。“贫道修持道法,不求身外之物。但一路归途,总有课业拖沓之时。你若有心,可助我补齐科仪,贫道自当有法保你性命……”</p>
“道长开恩,道长开恩啊。”何公子眼中的小道士此时飘忽不定,时小时大,他仿佛悬在虚空,看见小道士伫立在一片血河之中,金黄的原野与蓝绿飞絮漫漫无边无际。</p>
小道士撑伞东望,“占卜之事可信?”</p>
“信得!道长所言小人皆是信得……”</p>
杨暮客抿嘴一笑,“何日生辰?”</p>
“小人生乙亥丑年,纯阳初九。”</p>
“占前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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