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附的眼神微冷,“叶小将军,我不是三岁孩童。” 就算有蚊虫,你难道不会告诉自己一声,用得着挨着这么近? 就算是三岁孩童,当也知道男女有别。 当然,也别说什么,再边关疏于礼教。要知道你是在边关,不是住在嫦娥的广寒宫,与世隔绝了。 即便是在边关内,也知道基本的礼义廉耻。 看看人家郁方,无论是人前还是人后,对魏伊人敬重,从来都是以礼相待。 像这般不老实的,分明就是想占自己的便宜。 “叶小将军自便。”说完,香附扭头离开。 正好瞧见郁方领着广廷过来,香附想着,总算是找到可以说话的人了。 叶小将军捂着心口的位置,刚才靠近香附,他的心都快激动的跳出来了,现下看香附生气,伸手想将人拉住解释,可是说不上为何,手上的动作变的很慢,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香附离开。 叶小将军只能一脸幽怨的,看着香附对着郁方见礼,而后郁方离开,香附跟广廷说话。 郁方倒不知道这些事,他赶过来,就看着魏伊人披着夕阳的余晖,恣意潇洒在天地间。 郁方让下头的人牵了自己的马过来,脚下用力夹紧马腹走到魏伊人跟前,“一半残阳下小楼,珠帘斜控软金钩。倚阑无绪不能愁。有个盈盈骑马过,薄妆浅黛亦风流。见人羞涩却回头。” 听着郁方的声音,魏伊人正好回头,而后赶紧收回视线,紧张的左右看着。 所幸周边都是武将,没人有兴致听郁方在这文绉绉的念诗。 视线转了一圈,发现确实无人注意到自己这边,魏伊人这才松了一口气。 “郁大人怎么过来了?圣上呢?”魏伊人牵着缰绳,往边上走了走,想着郁方过来了,寻个地方下马。 “有我爹陪着。”郁方说着,突然松开缰绳,头猛的往下,在魏伊人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摘下路边尚未被马蹄踩过的花,在起身的一瞬间,手指用力,弹在了魏伊人的跟前。 他想给魏伊人东西,可又怕让人瞧见,非议魏伊人。 魏伊人捏着手里面的花朵,嘴角浅浅勾起,“郁大人真是,什么心思都有。” 瞧着时辰也不早了,魏伊人从马背上下来,“我昨个给叶大人出了主意,仔细思量,恐还是郁大人上书比较合适。” 一来,叶家的武将,跟文人斗嘴怕占不了便宜。 二来,也算是让武将承了郁方的情。 郁方停下脚步,深深的看了魏伊人一眼,而后嗯了一声,“听你的。” 明明魏伊人将她自己还是放在了谋士的位置上,可郁方的这一句,真切的将魏伊人,拉回到了夫妻一体上。 宴会上,国舅跟圣上都在,也没文人添乱,倒是有一种君臣同乐的感觉。 因为有外人在场,国舅倒是没特别的关注魏伊人,也就说了两三句话,很正常的应酬便是。 离开的时候,魏伊人想着今日跟郁方的说的话,得跟叶晨打声招呼,免得叶家人再递折子。 便追上叶晨,让她去茶楼一坐。 华灯绚烂,人来人往,茶楼内,叶晨与魏伊人同倚坐在窗边,看着下头匆匆忙忙,“郁大人愿意出手,我等自感激不尽。” 叶晨知道,虽说他们的折子占理,可那些人少不得搅合,不定嘴里面能吐出什么难听的话来。 有郁方镇着,料他们不敢多言,只是,叶晨心思微转,“会不会,让郁大人为难?” “郁大人一心为民,并非是因为我。”魏伊人笑着解释,就算没有自己,郁方也不会眼睁睁的看着那些言官,去祸害死去的将士们。 “不管如何,这都不是魏大人的分内之事,我替我父兄承了魏大人的情,若他日魏大人有需要叶家的地方,我们定义不容辞。”叶晨说话敞亮,却是最朴实的,涌泉相报滴水之恩。 两个人相视一笑,彼此欣赏。 白日里燥热,这会儿个难得清凉些。 在茶楼小坐一会儿后,两个人便随意的在街上走走。 京城真的很繁华热闹,这么多人,若是在边关,说句不合时宜的,怕只有两军交战的时候才能碰到。 几个孩子,拿着灯笼在街巷穿梭。 叶晨看着那孩童们出神,突又笑了一声,“将士们抛头颅洒热血,为的就该就是这样的情形。” 若处处,歌舞升平该多好。 之前叶晨上阵杀敌,就想着立功,现在听魏伊人称赞郁方一心为民,她的心思微动,好像理解了,什么叫将军。 太后娘娘指点她要多看书,想来书中,便有大义。 有她心口涌动却表达不出来的大义。 “路哥儿,路哥儿。”刚回神就听见,巷子里似乎传来了女子抽泣的声音,被风卷在耳边。 魏伊人也听见了,下意识的抬头看向叶晨。 叶晨的脸色没变,只是握紧了腰间的佩剑。 巷子很长,看着也挺黑的,香附想拉着魏伊人阻止她进去,可是叶晨却已经往前走了。 叶晨是从战场上下来的人,什么魑魅魍魉都不害怕。 “我真的熬不住了,路哥儿,今日只当我见你的最后一面,往后,往后黄泉路上,我甘愿形影单只。”声音越来越近,眼睛适应了巷子里的黑暗,此刻能看到拐角处,相拥的两个人。 月光下,郑婉的脸上,挂满泪水。 如同从前一样,楚楚可怜。 叶晨握着腰间的刀把,死死的盯着这对男女。 现在,大概正是青楼开门做生意的时间,郑婉穿着大红色的外衣,鬓间别着牡丹,似是风情万种。 周氏说,郑婉这样的货色,该是伺候最下等的人。 魏伊人不知道青楼女子该是怎样的装扮,只认得郑婉身上衣裳的料子,不错。 能晚上出来,不被龟奴追打,看来郑婉是钓上了有银子的人了。 “阿姐,你让我想想法子,再想想法子。”郑路似乎有些痛苦,听着语调里有些发颤。 “小妹。”巷子的另一头,叶铎匆匆的追了上来,“下头人禀报,人跟丢了。” 他们从国公府出来,下头的人就过来禀报了。 说是人跟在闹市,就找不到了。 一个娇弱的书生,竟然能躲过自己的眼线,这怎么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