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水浇在这些地方后，竟与脑子里那些死亡的画面重叠了。</p>
肉体上莫名的疼痛，结合精神上他无法分辨的感受，最后也全都化作了疼。</p>
两种疼痛感一点一点拉扯着他的理智，让他分不清楚此时此刻到底在什么地方。</p>
砰。</p>
他承受不了的跪在地上颤抖着，那双异瞳满是各种复杂的情绪，最后又全都化作了痛苦。</p>
“呼呼”</p>
砰砰！</p>
术看着面前雨，恍惚的觉得这就是他所在的地方，可又分不清到底是不是真实的。</p>
他忍不住狠狠敲打自己的脑袋。</p>
再抬起头时，他额头的青筋全都鼓起来了。</p>
那张补丁脸上是扭曲的神色，是痛苦到了极致后变得狰狞又丑陋。</p>
一如之前的龚凡。</p>
不到10分钟的时间，脑海里的画面已经走了最少20个人的人生。</p>
术此时此刻，已经分不清自己到底在什么地方了。</p>
滴答。</p>
滴答。</p>
“怎么还不停”</p>
那张补丁脸上，大片大片的水珠滚落着。</p>
他以为这是雨。</p>
可他抬起颤抖的手，抹去眼尾一串串水珠时，却不小心让那水渍碰到了嘴唇。</p>
他下意识的抿唇后，似乎从那些画面里感受到了类似的味道。</p>
他从中品尝到了咸。</p>
原来雨是咸的吗？</p>
恍惚中，他在思考这件事。</p>
诡异没有感官。</p>
他从来不知道雨水是有味道的。</p>
甚至除了他，没有一个诡异知道人类的疼痛感是什么。</p>
他得到了诡术之后，最喜欢转换的就是人类的疼痛感。</p>
人类死亡之前，那些疼痛感会让他们的脸上挂着可笑的表情。</p>
术觉得那种感觉，是最鲜活最有趣的东西。</p>
可此刻。</p>
他却享受不起来了。</p>
太多太密集的感受最后都化作了疼，那些繁杂大量的信息和感受，几乎把他压在泥泞的地面里抬不起头。</p>
他颤抖着抬起干枯丑陋的大手，死死扣进了头颅里，异瞳中满是痛苦到极致后的失神。</p>
咔嚓嚓。</p>
噗嗤。</p>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p>
术恍惚的视野中，面前黑色红色白色的血肉与泥水混在了一起。</p>
这一幕似乎有点眼熟？</p>
他好像在什么地方见过。</p>
他想去回忆这个画面。</p>
可脑子里的信息太多了，多到他已经分不清自己身在何处，在做什么。</p>
突然。</p>
一道熟悉的声音，从头顶穿过了雨幕传入了他的耳中。</p>
“还给我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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术艰难的转了转眼球，他看到一个熟悉的人站在窗前。</p>
是小玩具。</p>
是活着的小玩具？</p>
他努力瞪大了眼睛盯着窗前男人。</p>
他努力的把那种与现实割裂的感觉里拉出来。</p>
“哈哈”</p>
小玩具还活着。</p>
小玩具就在这。</p>
他想笑，可眼尾串串水珠，先一步滑进了嘴里。</p>
那咸到发苦的雨水，苦的他不得不收敛了一点上扬的嘴角。</p>
他在笑着。</p>
他在看着。</p>
龚凡的视线从窗外的雨落下，黝黑的眸子扫过了泥地上一片片头颅被捏碎后的血肉。</p>
最后他的视线，落到了术的身上。</p>
术很喜欢穿白色的衣服，可他的衣服已经脏到看不出原本的颜色了。</p>
术很喜欢笑，笑的明亮又张扬还有点变态，可现在那张脸上只有扭曲狰狞的弧度。</p>
那副洁白整齐的牙都被咬的牙印破裂，牙关满是裂口，嘴角全都是黑血。</p>
那张补丁脸原本就丑陋的不规则伤痕，此刻早已崩裂了数道。</p>
一头的白发也满是黑色红色白色的血肉脑浆，以及片片碎裂的头骨。</p>
他的眼尾处大串的泪水奔涌而出。</p>
冷冰的雨水混合着那些热泪，蒸腾起几不可见的淡淡水雾。</p>
随着暴雨的洗刷。</p>
那张在雨幕中被水雾蒸腾着有些模糊的脸，再次显露出来后，似乎比上一秒更扭曲了。</p>
此时的诡神，不复张扬肆意。</p>
只有狼狈。</p>
“还给我。”</p>
龚凡睁着古井无波充满死寂的眸子，平静的看着他，再一次重复了这三个字。</p>
他刚醒。</p>
在察觉到疼痛感随着那些画面一起莫名消失后，他慢慢就醒过来了。</p>
那双黝黑的眸中，映射着对方异常熟悉扭曲痛苦的面容。</p>
他原本应该承受的痛，此时都被术承受了。</p>
他知道术很喜欢他。</p>
术很喜欢小玩具。</p>
就如同夜冥喜欢戈凡，池无喜欢小孙孙。</p>
这些他都知道。</p>
可他真的没有想到，术会为他做到这个地步。</p>
那些痛，可不是任何一具肉体能够承受的概念。</p>
“这是我我的礼物”</p>
术想摇头，可是他做不到，随着一分一秒过去，他承受的东西越来越多了。</p>
他已经疼到就连说话，都是从牙缝里断断续续挤出来的。</p>
可明明疼的雨滴打在身上，他都会忍不住的抖一下。</p>
他还是果断拒绝了龚凡，甚至一点犹豫都没有。</p>
“”</p>
正常来说，疼到受不了，早就该还给他了。</p>
可是术没有。</p>
他不能理解。</p>
不过好像又能理解。</p>
毕竟术很喜欢‘龚凡’这个人。</p>
他撑着手臂靠在窗前，骨节分明的十指交握在一起，抵在了唇上。</p>
“那些东西，并不属于‘龚凡’。”</p>
他垂眸，俯视着地上的罪魂。</p>
没有了那些画面折磨，男人的神色平淡到了毫无情绪。</p>
他在提醒他，现在的他所得到的，并不是龚凡所拥有的东西。</p>
这不是他应该承受的东西。</p>
“是你就是小玩具哈哈哈哈哈哈哈！！”</p>
术突然就笑了。</p>
哪怕面容扭曲丑陋的不行，可那双异瞳始终明亮的似乎在发着光。</p>
暴雨打在那张补丁脸上，他已经分不清眼尾带着温度的水，到底是雨还是泪。</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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